一路无言,车子很快就到了向慈所住的庄园巷。
季砚辰像上回一样将车停在距离小区不远的停车线内,按下车窗拉起手刹。
晚风袭来,姑娘额前的刘海被吹开,光洁的额头下是张黯然失色的面容。她垂着脑袋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有些可怜但又死劲硬撑着。
“怎么回事?”
尽管一晚上向慈刻意掩饰情绪,但季砚辰还是从某些细小的地方看出问题。
加上那姑娘不是软弱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忍着不痛快一句话不说。
“没怎么。”声音不大,听上去就是堵着口气。
“如果觉得和我这种年纪的人交朋友会让你觉得为难,那这饭大可不吃,也不见得双方会有什么损失。”
季砚辰拿话激她,“咱们俩的过去差不多,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看你其实是在看曾经的自己。”
曾经他冒着大雨拼了命也要成为强者,如今再看向慈,他总觉得她像曾经不顾一切的自己。
他淋过雨下意识就想替人打伞,可那姑娘好像并不买账。
“我承认之前是这么想过。”
好久,车内才传来向慈低沉地说话声,她一个字一个字细细斟酌,完全把季砚辰当成了有威望的长辈。
“但我今天是真心诚意想请你吃饭的。不过你却枉费了我的好意,付了钱。”她闷闷地说道。
“就这,至于不高兴成这样?”
“还有,我好朋友。就是因为她太为我着想了,我更觉得内疚。”
终于,她说了实话。
一晚上她的情绪一直没有消失过,只是有沈青山在,那些负面情绪才会暂且被搁置。
但此刻对方走了气氛陡然间变回之前,那些隐藏的情绪瞬间在黑夜里开始释放。
“那你想没想过为什么?”
向慈摇摇头好久才开口,“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配不上别人的好。”
“向慈小朋友”季砚辰耐心地安抚她,“你错了,是因为你足够好,别人才会真心待你!”
好到不计前嫌顾及身边每个人的情绪,所以才会遇到真心为你好的朋友。
“你相不相信,你的朋友想为你做的远不止这些?”
向慈诧异地转过头,隔着水气的眸子沾染上光泽之后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像一颗还未被开采的美玉,外表看起来普通不起眼,实则内心充满能量,是块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还有什么?”
季砚辰舍不得移开目光,他不加掩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以后你会明白的。”
他其实早看出张宛清的心思。
与其说她在跟自己聊天,倒不如说她是故意的,故意想以此放大他的心思。恐怕就连这穿衣问题,向慈都毫不知情。
季砚辰不能说得太多,否则一切都无法再继续下去。
沈青山说以后,季砚辰也说以后,有什么事非得卖关子不能一下子说明白吗?
心口的闷气刚刚散了些,郁闷的情绪倒是越积越多,到最后向慈不知怎么想到季砚辰刚刚称呼自己小朋友一事,她果断向人提出质疑,“季教授,以后能不能别称呼我小朋友了?”
“你比我小好几岁,有什么问题?”
“小朋友是用来形容长不大的孩子,我今年二十五了根本不幼稚!”
季砚辰对她一本正经的解释感到好笑,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难不成我也跟沈青山一样称呼你小妹妹?”
向慈觉得这语气太亲昵了些,她果断偏过身子阻止季砚辰还停留在她脑袋上的大手。
“反正你觉得我小朋友的话,下回我就喊你叔叔!”
季砚辰将头转向窗外,撑着脑袋直觉得好笑。
还说自己不幼稚?不幼稚又怎么会想到叔叔这么个称呼?
刚打算从车里下来,向慈突然注意到后视镜里不远处的薛阿姨。
对方步伐极快地向他们这边走来,向慈根本没办法开溜,于是赶紧将身体放低并示意季砚辰开车。
“先把车开走。”
“不回家?”见她举止奇怪,季砚辰忍不住问:“还想去哪?”
季砚辰正想问清楚向慈要去的地方,下一秒却薛阿姨已经站在台阶上频频往里张望。
“这回可不能再说是什么朋友关系了吧?”这话本是对着季砚辰说的,薛阿姨完全没想到向慈居然低着头蜷缩在副驾驶的位置里。
“哎哟,这谈恋爱就谈恋爱嘛,阿姨又不是不知道,躲成这样干什么呀?”
薛阿姨眼神未离季砚辰,特别是发现向慈坐在副驾驶上之后,薛阿姨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打算。
“薛阿姨,我正巧捡东西来着。”向慈频频给薛阿姨使眼色,可人薛阿姨就是故意装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