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家而言,这两年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十分顺利。白君遥一家在大别墅里安顿下来,夫妻俩分别找到了工作,孩子们也进入了学校,白梦瑶的事业蒸蒸日上,白振华和殷翠霞只觉得现在是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候了。
月盈则亏,神总会在人顺遂松懈时赐下一点霉运,以免人生过于美满。
殷翠霞自打高龄生下白梦瑶后身子一直都不好,加之长年的负债生活让她的健康和营养都没有照顾到位,心理也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如今债还清了,人也过上了好日子,殷翠霞却有些虚不受补,病情反而加重了。去大医院做了几次检查后,多名医生的诊断证实了白振华和白君遥对她的病情的猜测,殷翠霞的日子不多了。为了不加重她的心理压力,一家子选择对她隐瞒病情,只陪着他好好度过最后的日子。
眼见家人的强颜欢笑,殷翠霞心里明白,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尚未成家的白梦瑶。随着白梦瑶的名气越来越大,上门拜访的各色人群越来越多,殷翠霞始终觉得那个被白梦瑶亲自带回家的小伙子跟女儿最般配。某日,郝赟如常到白家蹭饭,白君遥等人还没到家,白振华在前院招呼慕名前来看诊的客人,殷翠霞把郝赟叫到了身边。“小郝,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我们家瑶瑶是怎样的想法?”
郝赟一愣,忙认真道:“我喜欢她。”
“那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你帮了瑶瑶那么多,我看你们也很亲近,可你又答应老头子当干儿子……我年纪大了,又病着精神不济,有点看不懂你们,所以才想来问问你的意思。”
“我……我还没跟瑶瑶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我是很想跟她在一起的。”郝赟忐忑,不知道殷翠霞是否反对他们在一起。
“你人好,又会疼瑶瑶,要是你们在一起的话我也放心。”殷翠霞看出他的不安,拍拍他的手背笑道:“我只怕瑶瑶太顽劣,你家里的长辈可能不太接受她。这丫头有时候傻里傻气的,我们想敲打敲打她也无从下手。”
郝赟忙道:“瑶瑶很好,我不需要她做任何改变。长辈那边我能说服的,干妈就不要费神担心这些事了,好好养着才是。”
殷翠霞苦笑道:“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要不是时日不多,我也就随你们自由发展了。现在得到你的确认,我就是走也放心了。”想想女儿的性子又忙补充道:“小郝,记住干妈的话,要是长辈不同意也不要跟他们置气。如果瑶瑶不答应,也请你不要生她的气。”
“我知道感情这种事是无法勉强的,我一定会尊重她的意见。”郝赟握着殷翠霞的手诚挚道:“我答应您,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保护瑶瑶的。”
“那我就安心了。”殷翠霞长叹一声:“我这辈子的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看不到女儿出嫁了吧!”
“干妈,别这么悲观……瑶瑶还小,不着急嫁人,您这么些年苦日子都熬过来了,您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
“希望吧!”
某夜,郝赟在家一边健身一边听着白梦瑶的歌,不时停下来照镜子欣赏自己上半身的肌肉。这身肌肉是从前当混混时不经意练出来的,想着打不过至少也能吓吓对方,没成想今日却有了用武之地。
前几日,郝赟跟白梦瑶一起去参加“南城先生”选秀节目的嘉宾时,郝赟意外发现了她的另一个死穴——好色。根据郝赟的细心观察,白梦瑶对“色”还挺有要求的,不仅外貌气质要在阳刚汉子和奶油小生之间取得绝妙的平衡,还要身材高大壮硕带些许肌肉,虽比不上那些壮实的健美达人,但身材瘦小肌肉松弛的男生她绝对是不屑一顾的。默默记下这些特征后,郝赟回家后扔掉上衣端详镜子许久,感觉自己都能对得上号。那傻丫头虽贪钱但在严谨的家风下还能保有一丝骨气,那好色呢?自己能成功吸引到她吗?
正当郝赟嘲笑自己的想法幼稚时,白梦瑶突然带着几瓶酒闯入了他家。他俩互有对方大门的密码,经常性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上门了。白梦瑶一进门就看到了光着膀子在健身的郝赟,不觉看呆了。郝赟见状心中窃喜,对刚刚设想的计划跃跃欲试。
“瑶瑶,找我喝酒吗?”郝赟不慌不忙地放下健身器材,随手拿起一旁的上衣擦汗,并没有穿上的意思。
“嗯嗯。”白梦瑶这才回神,眼神慌忙移向别处,又忍不住偷瞥几眼,吹了声口哨。“好运哥,你身材原来这么有料……我从前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迟。”随手把上衣扔到沙发上,郝赟接过她手里的酒转身去厨房拿开瓶器,窃笑这小色胚果然招架不住了。“怎么有兴致来找我喝酒,高兴还是不高兴?”
白梦瑶呆呆地看着他开酒,被这么一问才叹着气坐在沙发上。“你知道的,白老太的病情越来越不好了。虽然我们都瞒着她,但她肯定也猜到了,看她在我们面前故意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知怎的我就很想哭。”
严肃的话题让郝赟收起了玩心,却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只好给她倒了一杯酒。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知道。但她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就要走,我不舍得。”白梦瑶哽咽了,一口干了整杯酒。
“你慢点喝,这瓶是好酒,被你拿来借酒消愁岂不浪费了?”郝赟再帮她满上,拿起自己的酒杯敲了敲她的:“我知道你酒量好,人家借酒消愁醉一场是发泄,你既然醉不了就一口一口喝,好好尝一尝酒的苦辣味。”
白梦瑶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在嘴里细品。“唔,这哪里是苦辣的味道,分明就是酸臭鸡汤味!”
“那就不灌你鸡汤了。”郝赟被逗笑了,尔后也感叹道:“人面对生老病死从来都是毫无办法的。瑶瑶,对不起,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只能陪着你渡过这段日子。”
白梦瑶倏然起身,一口气把酒瓶干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错的人是我,我把自己想得太坚强了……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都有经验了嘛,心里怎么还会像被刀子捅一样难受……难怪别人会说,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话中明显带了醉意。
“瑶瑶?”郝赟忙上前扶她坐下:“你喝得太猛了,先坐下缓缓。”这丫头是真伤心了,从前她喝得更多也不见醉态,可见今晚这酒是喝到心里去了。
白梦瑶只觉得自己的侧脸贴在一堵肉墙上,温暖厚实,让她倍有安全感,于是便抱紧了对方。被白梦瑶无声地抱住许久,郝赟有些尴尬,早知道就把上衣穿回去了。这该死的暧昧!偏偏造成这种暧昧局面的话题就与暧昧本身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让郝赟产生一种“别人跟你说正事,你却在想不正经事”的即视感。郝赟心里又挣扎了许久,直到感觉白梦瑶往自己身上依靠的重量增加了,郝赟才试探道:“瑶瑶,你该不会是睡了吧?”
白梦瑶慵懒地“唔”了一声,郝赟忙把她安置到沙发上躺下。“瑶瑶,你不是千杯不醉吗?你还认得我是谁?”
离开了温暖的肉墙,白梦瑶有些不高兴,赌气般睁眼看了看又闭上了。“你是好运哥……”
“你知道自己是在哪吗?”
“……你家。”
也不是说不清醒嘛。郝赟松了口气,打算去给她弄条湿毛巾洗把脸,才起身就被白梦瑶拉回去了。郝赟毫无防备的这一摔,正好压在了白梦瑶的身上,这下子两人的体位更加暧昧了。
“别走。”白梦瑶梦呓般呢喃着,抱住郝赟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这波操作让郝赟暗喜不已。他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丫头总在人前展示出坚强乐观、积极向上的性格和态度,可她到底是人,也会有软弱失意的时候。“我不走,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白梦瑶“嗯”了声,然后不说话了。
郝赟想了想,既然时机正好,自己表白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瑶瑶,我……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白梦瑶咕哝了几句,郝赟没听清,忙把耳朵凑近她唇边。这时,白梦瑶软糯糯地喊了声“好运哥”,郝赟几乎骨头都酥化了,轻轻地就着她诱人的红唇亲了上去。
当白梦瑶惊醒的时候,天还没亮。稍稍清醒后看了看床头柜的电子表,上面显示的是:23,可白梦瑶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这不是自己的卧室吧?感觉背后有另一人的温度,白梦瑶在被窝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身体,想到昨夜喝酒喝断了片,白梦瑶心里就凉飕飕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白梦瑶颤抖着转过头,果然看到了熟睡中的郝赟。
我的天啊!我到底干什么了!我怎么把自己最好的兄弟给睡了!白梦瑶心里奔腾过亿万只草泥马,瞥到散落一地的衣服时更是崩溃。按理说自己不该喝醉的,昨夜怎么就迷迷糊糊地跟郝赟睡在一起了,难道是自己馋上他的身子,霸王硬上弓了吗?
白梦瑶召出三灵质问,凛夜鄙视地瞥了她一眼就别过头去了。“昨夜但凡你有表现出一丝不情愿,我都会马上带你回家。”白夜也表示赞同:“刚刚你不是很享受吗,一口一个‘好运哥’叫得可亲热了,怎么爽过就翻脸不认人啦?”就连子夜也略带委屈道:“主子,就算你事后反悔了也不带这样冤枉我们的。”
这么说来还真是自己的责任了。白梦瑶无语,只好悄悄起身捡起衣服穿上,趁郝赟还没醒来前先撤退好了。然而,她起身时还是惊动了郝赟。
“瑶瑶,你醒了?”郝赟坐起来想抱住她,却被白梦瑶躲过去了。夜色中郝赟没有看清白梦瑶苍白的脸色,只以为她是害羞了。“瑶瑶,昨晚我们……”
“昨晚只是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会尽快忘掉的。”白梦瑶说着就急急往外面走去。现在她只想躲得远远的,自己该怎么面对郝赟呢?
白梦瑶慌乱的声调让郝赟察觉到不对劲,他慌忙起身拦住了白梦瑶的去路。“瑶瑶,我会负责任的……我一直都喜欢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这么突兀的求婚让白梦瑶是真慌了,况且眼下的情势还那么的尴尬。“好运哥,对不起,我……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最可靠的兄弟,最亲密的亲人,我从没想过……算了,现在也解释不清楚,就当我对不住你吧!”
听着白梦瑶略带哭腔的话,郝赟恍如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看来是昨晚的色·诱玩出火了,她对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意思。趁着郝赟恍神,白梦瑶赶紧溜回家了,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跟郝赟的关系,不然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愣愣地由着白梦瑶逃走,郝赟没有心思去追,米已成炊,追上了又能怎样呢?当下的残局要怎么收拾,日后他们还能像往日一样相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