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的第二天,我心虚地在狗剩儿家里吃早饭。
一大家子挤在一张桌子上,挤都挤不开。
左看右看,一切正常,没什么不正常的事。狗不理还不停地给我夹鸭下水,说:“大牛哥,这个好吃呢。”
我都不敢正眼看她。
她突然问:“昨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时间静止了。似乎听到蚊子嗡嗡叫。
我:“什么都没干。”
无极叔:“又出去看月亮。”
狗不理:“啊,又出去偷偷看,我都不知道……我说的不是晚上,是傍晚,和我哥谈得那么开心,叫你们吃晚饭也不来。”
后怕……
我:“我们商量去省城投靠士族的事。”
狗不理:“什么投靠?”
我:“入士啊。就像赵阿荣,我们常见的那个猪肉荣,天天在村口逛的猪肉荣。知道最近一年他都不见了吗?他去省城入士了。”
狗不理:“他去做太监了?”
我:“嗯。”
赵婶婶撇撇嘴:“丢死人了!村长家的孩子做什么不好,去做死太监!赵三爷怎么想的?让他儿子当太监。”
无极叔:“你懂什么?”
赵婶婶:“就你懂!你懂也不会养鸭子!”
无极叔看了她一眼。
狗不理旁边的小弟狗腿儿——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咋咋呼呼地说:“姐姐,什么是太监啊?”
狗不理对他说:“这个……问这干什么,你想做啊?”
狗腿儿咬着手指,想了会说:“嗯,我也做。”
狗不理笑着问:“你为什么想做?”
狗腿儿挠着头:“嗯……这个嘛……名字好听。太监是做什么的?”
狗不理哈哈大笑:“哈哈。太监就是割了**的人,你也割啊?”
狗腿儿大惊失色,捂着裤裆说:“我不要,我不要。”
我:“哪个大官不是这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狗不理冲我说:“那你也去做太监啊!”
我:“你以为这是谁想做就做成的吗?我想做也没人要啊。”
她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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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我和狗剩儿闲得无聊在村里瞎逛,遇上了村里奶牛户赵二癞的大儿子赵大阔。
赵大阔家是奶牛户,我们一个保甲。奶牛户算是比较好的户籍——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养奶牛的户籍嘛。
赵二癞的院子和奶牛场占了村子很大一块儿地。
奶牛场很宽阔,又臭又脏,几十头胖瘦不一的奶牛挤在一起,顶上是破草棚,地上是烂稀泥。
但他家却相当阔绰,白瓦红墙、深围大院的,在我们村仅次于地主家。
赵大阔看起来傻乎乎的,虽然常在一起玩,但我们从小没少捉弄他。
记得有一次,当时还不到十岁的年纪,我们一群小孩从村西水坑抓了十几条小鱼,对赵大阔说:“你看我们抓了金鱼呢!你来跟我们换吧,一条金鱼换一碗牛奶!”
我指着水盆中的小草鱼说:“你看哦,金鱼。看着这小尾巴,小眼睛,小身板,这可是jiin金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