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吹着头走出浴室时,天淇早已经睡着了,苍蓝则眼巴巴地望着我,得到我的允许后才屁颠屁颠地跑进浴室开始淋浴。
作为宠物来说,苍蓝一定是最省心的那一档。
我穿着拖鞋,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天淇还算懂事,只占了他那半边位置。
正当我打了个呵欠也准备钻进被子时,窗框上的一抹蓝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纸片儿?”
我探手将其取下,是一张巴掌大的蓝色纸片,没写字,我又翻了一面,才发现右下角有三个米粒大小的字:
撕碎它。
我并没有马上照做。在我记忆里,有种触发性的定位术法与这个纸片儿不能说很像,只能说完全一致。
但我不急,不紧不慢地从行李中扒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把空调按到睡眠温度,有条不紊地整理好一切,正欲关门,我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天淇,想了想,给这间房施加了几个小型阵法才放心离开。
我到要看看,这才刚到南洋森林,是哪个术士敢主动扰我清净。
在确认记住了林森客栈的位置后,我避开行人直接下到了树下,寻了一处远离巨木的空地触发定位术法。
随着纸片被撕碎,碎纸无火自,从边缘冒出蓝色的火焰,转瞬间所有碎纸都化为灰烬。
我抬起头,看向巨木层叠的树冠,此时已近黄昏,依稀有金色的阳光透进缝隙。
嗡——嗡——
奇异的响声细若蚊蝇,却在眨眼间变成了轰鸣。它似乎是从我脑子里响起的,我捂住耳朵的行为并没有任何作用。
灵魂系能量。
我第一时间分辨出了攻击的属性,脑子飞速回忆已解锁的技能表上有什么可用之术。
“无生,断魂。破!”
随着我手势一变,突如其来的耳鸣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感官受到如此强烈的冲击,差点让我摔倒在地。
不过至少是破除了那阵嗡鸣。我手势再变,转守为攻,一圈无形涟漪以我为中心飞快扩散,而我的目光也看向一处。
“找到你了……”
我以指尖隔空点出八下,八个黑点在那片范围应势出现,它们极小,用肉眼几乎看不见,分布得错落有致。
下一秒,每两点皆成一线,瞬间拉起一张由空间裂隙组成的大网。我指尖微动,点出最后一势。
咔嚓。
空间应声破碎。
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其中,已是七分八裂,但他正在慢慢淡化——只是个幻象。
“我说怎么有术士胆子这么大,竟敢当街杀人,原来是你。”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身侧传来,我收回视线,转而向他看去。
脸很长,鼻梁也很长,耳朵也很长——不过是向外伸的——这个男人脸上的一切似乎都很长。
这么有特色的一张脸我自然记得,当即打了个招呼:“老马,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男子一听,马上垮起个脸,本就长的脸拉得更长:“我说了多少次,我叫犬儒,不姓马!”
“好的老马。”我嬉皮笑脸,主打一个死性不改。
犬儒深吸了一口气,再徐徐吐出,好歹是按耐住了想打人的心情,正视我,语气好似无波古井:“我现在在南洋团做事,烬夜,你之后行事稍微收敛一些,请别让我难办。”
我耸耸肩:“今天那个人可是挑衅在先,我徒弟只是正当防卫了一下。我本人更是根本没出过手嘛。”
犬儒的表情毫无变化:“你的行事风格人尽皆知,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不必辩解。还有,你刚刚说徒弟?你竟然会收徒?”
“你是完全没有消息来源吗?”这下换我惊讶了,这十多年我带着天淇走南闯北,惹是生非,按理说只要略微关注我动向的术士都早就知道天淇的存在了,他虽说身在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南洋团,可术士圈子又不大,怎么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犬儒原本严肃的脸抽了抽,露出一个苦笑:“我一直在南洋团工作,你明白的,术士界向来看不起我这种在社会上工作的人,根本没人跟我讲这些消息。”
我忽然想起一桩旧事,于是接着问道:“你妹妹现在还好吗?她也在南洋团?”
他眉峰一挑,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茬,但还是回答了我的话:“托这里的福,目前病情还算稳定。”
托这里的福?我嗅到这句话背后应该大有章,但看他难得温柔的表情,我欲言又止,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追问。
大约十几年前,他收养了个妹妹,当年我也去看过,那女孩儿身形瘦小,声音很轻柔,看起来还是读小学的年纪,头发却灰白无光,眼瞳也是老人那般浑浊的灰白色,犬儒说,这是因为她身患怪疾,寿命很短,与我们这些术士相比,她像是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犬儒与她是如何相识,又有怎样的往事,我一概不知,只知他很照顾这个跟他相差一百多岁的妹妹,那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