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行刑的人不少,蒂斯雅的府邸离此不远,天淇也去凑了个热闹,却没想到碰到了个意外的熟人。
“天淇?好久不见啊。”
一个病恹恹的男声从身后飘到耳边,天淇愣了一下,旋即想起那日去面见琳妮特时与此人同行过一程。
“是祁然吗?”他转过身,努力催动能量去探知周围的细节,可惜人山人海里,他还没修炼到能分辨相貌的程度。
祁然伸手拍了拍天淇肩头,让对方能找到自己:“你的眼睛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带带路?”
“没关系,路还是能找到的,只是认人有些困难。”天淇腼腆地挠挠头,他跟祁然一点儿也不熟,实在有点难以久聊,上次发消息去问候也只是出于普普通通的关心而已。
天淇不熟,但祁然对他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抛开来到西盟之后的事情不谈,在净天给南盟当卧底那些年几乎天天都在跟相关情报打交道,当年那场沙漠刺杀案就是他将一切情报透给了南盟,说他是最直接的凶手也不为过。
祁然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如今在西盟他与天淇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加之这是唯一关心过他的人,哪怕是出于他可怜的自尊心和可笑的善意,也想在力所能及之处多给予天淇几分便利。
他让天淇抓着自己的胳膊,这样不至于在挤来挤去的人群中走散:“一会儿你有空吗?等这边结束之后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一坐吧,就像朋友那样聊聊天,在这西盟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能说话的人,太闷了。”
天淇想了想,今日是周天不用去琳妮特那里,确实也无事做,便答应了这个提议,却不知祁然的心理活动七上八下,不停地编排着接下来的语言。
刚刚自己在说什么……像朋友那样?他差点把自己逗笑了。
不过他愿意跟自己聊天,真是很意外的惊喜了,自己一介贱民,在南盟那里时聊天是件奢侈的事,他很难享有。
此刻他对观看行刑的兴致也不剩多少了,而天淇只能感知个大概:有三个普通术士被押上台,有一个高阶术士在人群包围中走来,一抬手,三人即刻失去了生命气息。
虽是行刑,但在天淇感知里没有颜色,也没有细节,实在令人乏味,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直接提前离场了。
西国的小酒馆算是一种挺有特色的休闲场所,傍晚天色渐暗,街灯已经亮起,车流人声尽显繁华。沿街看去,小酒馆的招牌几乎争着抢着冲进视线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两侧街道布满了或花哨或艺的霓虹灯招牌。
“这是……酒馆?”
祁然带着天淇左钻右钻,最后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铺落脚,天淇有点想打退堂鼓,来之前祁然可没说是来喝酒的。
“嗯,这家的特调风味挺特别的,。”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瞧着天淇欲言又止的样子,当即猜到了几分,“别担心,小醉怡情而已,喝多少没关系,聊得开心才最重要。来嘛,今天我请客。”
“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得出来对方真的很想跟自己一块聊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天淇也不想扫了人家的兴,最终还是应下来,但祁然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感兴趣?他始终想不明白。
店内音乐温柔舒缓,暖气很足,几乎所有客人进屋的第一件事都是脱下外套。祁然拿着一壶酒和两只杯子回来时,看见天淇正一直看着玻璃墙外,安安静静地,什么也不做,但他的双眼蒙着白布条,真的能看见外面吗?
祁然坐在他对面,将手里的鸡尾酒推过去一杯,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天淇好像没听见一般,过了几秒才慢慢转过头,沿桌面摸索着端起酒杯,但没有喝,只是低着头看向酒液:“没看什么,只是这种靠着玻璃墙的座位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唔,这就是你说的那种特调酒吗?闻起来不错。”
“嗯,你尝尝,不是很烈,但层次感是足够的。”也不管天淇能否看见他的动作,祁然端起酒杯向他示意了一下,旋即靠在嘴边浅浅咂了咂,醇红的酒液让他病态的唇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殷红。
“这味道我好像在哪儿喝过。”天淇品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了一句。
祁然脸色微变,马上又恢复如常,装作不经意地追问道:“哦?这可是他家的特调,莫非你能喝出来调酒师用了什么料?”
“我真的有印象。”天淇又啄了一口,脑子里有些记忆好像也随着酒香味一起清晰了起来,“想起来了,这里面应该加了南国的酒,嗯,越回味越像。”
南国,是啊,他也曾去过南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