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日傍晚,胡秀儿一行人到了庆云县城门外。
罗九拔腿就要进城,却被胡秀儿一把揪住,“等等。”
“等啥?”罗九不解,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地方,不该赶紧办正事吗?
张强都在城里等了好几天了,要不是怕夫人抗拒,他早就把张强查到的消息告诉她了。
罗九能感觉的出来,夫人不愿意提小侯爷,也不愿意接受小侯爷的帮助,似乎想跟小侯爷划清界限。
所以他非常束手束脚,不敢把小侯爷提前安排的一切告诉夫人,只能制造机会,假装偶遇,让夫人好接受一点。
张强查了案卷,发现庆云县的知县有问题,卷宗上写的跟他们实际查到的,毫不相干。
这是大事,说明知县可能跟盗墓的那伙人有勾结,庆云县不安全,得尽快让夫人知道。
胡秀儿不知道罗九心里的盘算,她只是不想让周非白的身份暴露。
本来胡秀儿是打算让罗九把周非白和程斐押送回京,交给顾清晏处置的。
可罗九不愿意亲自押送,周非白更不愿意被交到顾清晏手中,为了说服她,还主动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她爹和郑叔当年在虎威镖局当镖师的时候,曾经从宁乡城里带出来过一个人,那个人很可能是郑有先的小女儿郑怀玉。
宁乡城是郑有先的老家,他的妻儿老小都在城中。
城破之时,前去宁乡城送粮的虎威镖局众人,没能把粮食送进去,但是从城里带走了一个人。
周非白从旧主那里偶然得知,宁乡城被屠后,清点尸体时,发现郑家在城破之前放火自焚了。
经过仵作辨认,那具被郑夫人搂在怀里,手腕上戴着红玛瑙手镯的女尸,并不是郑家幼女本人。
郑有先夫人老蚌得珠,将近四十岁给郑有先又生了女儿,取名郑怀玉。
这位郑家幼女生的冰雕玉琢聪明伶俐,郑有先夫妇爱之如宝。
因她喜爱读,还特意请了西席在府里,专门教她功课。
郑怀玉不仅擅长诗词歌赋,在算学上还十分有天赋,尽得郑有先真传,在郑有先生病卧床时,还曾帮着核算过粮草账目。
听说她过目不忘,如果真的看过粮草账目,很有可能记下个七七八八。
所以在最危急的时刻,郑家人选择保全她,而不是寻常人家最看重的能传宗接代的儿孙,为的就是让她来证明郑有先的清白。
只是郑怀玉被带出宁乡城后,就再无音讯,是死是活也未可知,更没有做任何帮郑有先洗脱罪名,证明清白的事。
周非白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推测,他只是偶然得知旧主在追查郑怀玉的线索,再结合自己知道的,做出了这么一个大胆的推测。
究竟是不是这样,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但是周非白的话,却在胡秀儿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爹会跟这么大的事扯上关系,这么多年,爹可是从未说起过这些。
爹只说他们从宁乡城外经过,看到了战场上的惨状,吓到了,就退出镖局,回老家种田了。
从小到大,哪怕是她和小黑哥偷听到的,都是这套说辞。
可现在她爹、郑叔的坟都被挖了,尸体还被偷走了。
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小梅婶,上吊自尽了,还留下遗让小黑哥不要追查,立刻逃命。
这些让胡秀儿不得不相信周非白的推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她不能暴露周非白的真正身份,周非白是罪臣之子,是土匪,是通缉犯。
他不能光明正大进城,会被抓。
罗九得知胡秀儿担心周非白被抓,笑嘻嘻道:“这简单,咱们就说他是流民,被土匪抢光东西打了个半死扔在路上,被咱们给捡了,要卖身给咱们。
等入了城,花个一二百,给他补个卖身契,以后他就是夫人的奴隶了。”
胡秀儿傻眼,这不成了逼周非白卖身给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