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饼上桌,杨瑞霖拿起炊饼递给苹。
把雏菊放窗户旁的小桌上,与干菊并列,苹自己拿了一块炊饼,道:“我自己来。”
杨瑞霖微微一怔,脑海中自我怜悯似的回忆了幼时的苹乳牙咬自己手指的场景,他每次都让苹咬个够,哪怕留下深浅不一的牙印。
“嗯,好。”
“夫妻”开始用饭,杨瑞霖替苹盛了一碗白菜炖豆腐,修长五指伸向酱猪蹄。
猪皮美容,蹄筋筋道,肥脂粘腻。
撕酱猪蹄,吃相很难好看。
杨瑞霖一点点分解猪蹄,把盘子朝苹那边推了推,轻声道:“听迟冉说,你喜欢吃蹄筋。”
一身灰衣气质沉稳的儒雅先生的双手沾满油酱,始终咀嚼炊饼的苹不为所动,眼神飘忽,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表面的苹木讷呆板,实则内心充斥着冒险的冲动。
眼下的一切,令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疯狂地想要冲破墙壁,不停地奔跑。
太糟糕了,她总是去回忆过往,一遍遍鸡蛋里挑骨头,反复责备自己,为什么那么蠢、那么没用,以至于成为今天的局面。
简直想狠狠地锤自己一顿,明明在黎志县火灾前,送信还是其他任务做的都很顺利,所以她才会该死地觉得自己能干成更大的事情。
哪怕如此了解自己的迟冉安排好以后的事情,苹也无法抑制地想要去往未知的地域,肆无忌惮地奔跑。
十五岁的孩子,甚至更年幼的生命,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拥有对自身的厌恶。孩子们能够分别是非,但着这不代表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现在大可放心,目前的苹尚且不会做出一些超乎想象的事情。
她不得不承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怕是杨瑞霖这样俊美的男子,自己的心中也隐隐恐惧着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除此之外,放心不下的还有霍青娘和迟冉。霍青娘独自面对那名弓箭相当厉害的敌人会如何?迟冉得知她被抓起来的消息会怎样?他们要是找她,是不是就得管光义会要人?
看啊,你如愿了,离开迟冉的守护,走过陌生的山路,可你能放心地把自己、迟冉、霍青娘的命运交给身旁的教先生吗?
何况他根本不是教先生。即使本心上,苹并不讨厌对“哑巴”一视同仁的杨瑞霖。
我真是太可笑了。
恍惚了许久,苹才听见杨瑞霖呼唤自己的声音:“苹,别光吃炊饼了,你看,我吃了,没有下药。哦,蒸鱼还是不要吃了,鱼不太新鲜。”
“杨……先生,我们能不能连夜赶路?”
他神情平静,今夜的星河好像埋没在暗淡的目光里:“苹,你的胳膊受伤了。白天使用了火元气,耗损严重。如果我同意连夜赶路,你恐怕就得想像白天一样,被我抱着走了。苹自己走的话,速度比较慢,伤口恶化我也会难过。”理由充分。
苹无言以对,继续啃炊饼。
饭后,杨瑞霖检查苹胳膊的伤口,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均匀地将药末撒在伤口上。
苹露着一条胳膊,莫名觉得检查和上药时间出奇的长。
期间,对杨瑞霖有想法的老板娘来看望过几次,皆以不方便被杨瑞霖拒绝开门。
满腔热情的老板娘只得对着门锁怄气,理了理耳边碎发便扭腰下楼。
其实一楼压根没有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