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村民见状,纷纷鼓起掌来——此乃今年“开门红”,往年能被仙人收入宗门的孩子少之又少,今年却是第一次测试,孩子便被仙人收走,当之无愧的好兆头。
云小年更是欣喜若狂,大喊:“我能修行了、我能修行了!”
喊着喊着,他突然往人群扫视一圈,找到云常儿后,情不自禁地对她喊:“看到没有?!我能修行了!!!”
云常儿莫名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继续看仙人测试。
云小年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闷闷哼了一声。不过能够入门的喜悦压过他出风头的欲望,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迅速跑到仙人的桌子前登记。
收徒的仙人很快向排队的下一位孩子招手,下一位孩子也由父母跟随,小心翼翼走到长老跟前,将手放到长老翅膀上。
这次长老头上的五根羽毛都竖起了,却都只竖起一点点高度,随后泛起十分浑浊的颜色,又散又淡,如同薄纱。
长老略一沉吟:“五色伪灵根,修仙途难,抱歉了娃娃。”然后将翅膀移开,等待下一位测试者上前。
这小娃娃的父母瞬时垮了脸,但在“仙人”面前,又不好表现得太丧气,便默默叹了一口气,将孩子拉到一旁去。
后方村民的激动之心迅速被打击,众人又回忆起往年惨烈的状况。随后有不少人家上前测试,结果都不甚理想,只听见长老频频道:“灵根过杂不宜修炼,抱歉下一位。”
“体质过弱承受力力低,抱歉下一位。”
“资质过差修炼艰难,抱歉下一位。”
“身体有疾资质普通,抱歉下一位……”
村民们得知结果,沮丧的沮丧,惋惜的惋惜,总之没有了先前的愉悦与兴奋。
测试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本村与邻村的过半孩童都测试完毕。
此时,长老又喊下一位测试者。
长老一喊话,一位编着两发辫的女童被母亲牵着走出。
此女童一出现,周围的村民纷纷安静下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这位女童是邻村人,也是测试者中年龄最小的一位。
早在她出生尚未满月之时,便有一位云游的算命先生出现在她家门前,告诉她的母亲她拥有世间罕有的纯阴体质,乃天阴之体。
算命先生直言,女童此等体质,将使她生来易生病、易撞邪,甚至带灾家庭。
他的“预言”在往后数年里,亦全部被证实,如今村里村外的乡民都已知晓女童的“不详”。
然而事实上,算命先生还透露,在将来的某天,女童的体质会为她赢得十分难得的大机缘。若把握得当,她将逆转命途,带领家族走上荣华富贵。
算命先生奉劝这位母亲,千万好生照顾女童,莫要轻易将她遗弃。女童的母亲不懂体质玄机,好在真心疼爱孩子,即便算命先生不曾提醒,她也会尽心尽力将孩子抚养长大。又担心女童遭到他人排挤,便四处向人提及那所谓的“大机缘”,导致现下村里外的知情者都在揣测,仙人收徒是否便是那女童的“机缘”。
女童的母亲也是这么想的,十分紧张地看着孩子测试。
女童顶着被众人围观的压力,怯怯地抬起手,放到长老鸟翼上。
昙鸟长老细细感应着,不到片刻,头上一根漆黑的鸟羽高高竖起。
墨色灵光同时出现,但时明时暗,似是迎风摇动的火光。
昙鸟长老沉吟一声,看着女童道:“你是单一水灵根,先天资质倒是不错。但你身上阴气极重,气运不顺,且近水则衰,与你灵根相克。若要修炼,你必定会比寻常水灵根修炼者艰辛百倍。”
说到此处,长老看向女童的母亲:“此子单论资质,倒可以进入我宗,只是你身为她的家人,是否愿意让她走上这条艰难之道?”
女童的母亲怔了一怔,这才理解长老的话。
一边为孩子具备入门资格而欣喜,一边又为孩子的未来担忧。
其余的村民则惊讶不已:果然可以入门,并且长老的评价为“资质不错”!
看来仙人收徒果真是女童的机缘,那算命先生的预判有些精准呐!
女童的母亲心疼又犹豫地看着女童:“柔儿啊……”
正自纠结,一位长满痦子的男人自人群中冲出。
他强行将女童与母亲相握的手掰开,将女童推向负责登记的“仙人”:“愿意,怎么不愿意?我是孩子她爹,我愿意让她成为仙人的徒弟!”
女童的母亲一看,焦急地冲男人喊:“你做什么?!”
男人伸长手臂将她隔开,在她耳边压着声音道:“俺们家中都揭不开锅了,让柔儿跟着仙人修炼不好吗?!”
“更何况算命先生有言,若柔儿遇到机缘、把握得当,便能逆转命途,让俺们也跟着享福,那么今日仙人收徒不正是那个机缘?!”
身子瘦弱的妇人怒道:“揭不开锅是因为你好赌!送柔儿修仙,也是为了拿到仙人的补偿吧?才不是什么机缘问题!柔儿是你亲生的孩子呐,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么点补偿,便不顾她的安危与未来?!”
痦子男人十分不耐,见妇人倔强不听话,便一把推开她:“妇人之仁,碍事!你闭嘴,我才是一家之主,任何事情我说了算!”
说罢便对年轻仙人赔笑道:“我的娃儿名叫李双柔,今年整好五岁,仙人您将她带走吧,让她好好修炼,光宗耀祖!”
年轻仙人蹙着眉头,看了一眼李双柔的母亲。
正要问是否确定,却听小小的李双柔低声道:“我要跟仙人修炼。”
李双柔忽然出声,令四周的人怔了一怔,随后纷纷看向她。
李双柔直直盯着自己的父母亲,铜铃一般的大眼里蒙了淡淡水雾,似委屈似哀伤。
她见没有人回应,便又转头看向年轻仙人,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碰仙人的衣袖边缘:“我想修炼,求求仙人带我走,我不怕苦,会很努力学习的。”
她的母亲闻言,声音都破碎了:“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