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想,要是带着她,我们就会被拖累,那就真的走不掉了。你不怕他们杀了你吗?”
肖提高嗓音,尽量干扰着陈亮的听力,不让他察觉到后门有人潜入。
陈亮犹豫着,看着手中奄奄一息的孩童身体,仿佛真的就是个沉重的破布口袋。经过一秒短暂推敲,面前这个人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于是他将手松了松,只听噗通一声,小女孩脸朝地面跌倒下去。
肖心下一沉,仿佛这声倒地声也同时砸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但面上却没有任何波澜,于是他继续道:“还有,你要把武器也放下。”
后门已经悄无声息的打开,两名特警队员匍匐着向角落的小男孩缓缓爬去,而陈亮却突然抬起了头,此时的他目色里闪烁着凶残的光,与之前困兽一般想要鱼死网破的眼神一模一样,他一字一句:“你骗我的吧,只有警察才会叫人放下武器。”
肖呼吸略急促,一只手已经缓缓摸到了腿上的手枪。
当下歹徒还有凶器在手,前方是失去知觉的小女孩,自己根本没有把握能在这个距离内先于歹徒的伤害行为将小女孩解救到安全区域。
而陈亮身后,两名特警队员由于不能惊动歹徒,也不敢太过快速,此刻离小男孩还有一些距离。
不论陈亮向前还是向后,都对人质的人身安全有一定程度的威胁。
周遭温度瞬间降至零下,状若凝固,一根看不见的引线正在慢慢拉紧,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冲天爆炸,此时就连耳机频道中的指挥中心也屏住了呼吸。
最后陈亮在布满无形炸药的房间之中终于做出了选择,他认为自己无法面对肖的进攻,于是转身去拉身后小男孩那根引线,失去小女孩一个筹码但至少还能靠着小男孩回到最初的主动地位。
特警队员飞身腾空扑向男孩,陈亮转身高高举起菜刀,肖拔出手枪,这三个人的动作几乎在一厘秒之中同时完成,没有任何误差。
砰——
特警队员终于用身体覆盖住了地上的儿童,陈亮手中的刀也随着另一个金属物件哐哐两声掉在地上,紧接着是他本人重重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隐于盾牌后面的一名特警队员枪口还有些发烫,不过那颗子弹却空空打进了斜前方的墙壁。特警队员在明显感到人质生命受到威胁时可以凭借自己的判断击毙歹徒,不管任务中有没有需要活捉的要求。
画面回放,陈亮转身举起了刀,而肖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直接将关着保险的手枪狠狠扔了出去,三米不到的距离,金属枪身就像一个小型铅球一样随着肖强劲的臂力,轰然在陈亮的脑袋上炸响,发出骨骼挤压的沉闷之声,陈亮就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被当场砸晕,哗然倒地,若是医生看见这一幕也不得不怀疑会不会得脑震荡,而等着结案的那群人可能也会怀疑他会不会失忆。
若不是因为肖砸晕了陈亮使得他在扳机扣动之前倒下了,那陈亮便势必会被击毙了。
此刻,所有人的心弦都松弛了下来。
无数次跌宕的心跳终于在突击队确认任务完成,人质没有危险,歹徒被活捉的报告之后,渐渐归于平静。
流云疾走,将阳光塞进蓬松的身体,为被气温折磨得机欲自的大地带来了短暂的阴凉。
取下防弹衣的肖全身已被汗水湿透。
医生将两名儿童送上救护车,看表情没有太大问题。
学生的家长喜极而泣,瘫软在地庆祝劫后余生,周遭的群众举起手机疯狂拍照发朋友圈,吹嘘自己近距离接触了一场性质恶劣的人质劫持案以及赞扬特警队员的帅气英姿,这些声音在肖的耳中都如同隔着幽深的水,渐行渐远,听不真切。
肖与另一名特警队员将依旧没有知觉的陈亮搬运到学校门口,马上便有刑侦队的警察和医护人员赶来交接,再一瞥,道上警车排列,阵势浩荡。
得叻,深藏功与名。
远处那辆黑色牧马人发出了一声邀请一般的鸣笛。
肖轻飘飘的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内强劲的空调风透入浑身扩张的毛孔,让肖不禁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难怪,解救人质时,特警队员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尽管肖一直标榜自己八年老特警,解救的人质手拉手可以绕小区一圈,但真正处于一触即发的生死边沿,血压和心率的骤然升降还是让自己事后有点儿虚。
驾驶座与副驾驶上的两人同时转过头来,一个穿着白衬衫,干练帅气,一个穿着灰体恤,劲酷利落,肖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暴汗如同落水之犬。
接过一瓶冰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肖才不满地说道:“你们说这世道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警院飞轮海,市局f,明明我最帅,为什么我就我一人搞得这么狼狈?”
前座的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松了一口气,因为一嘴烂话无脑互黑的肖,才是真正的肖。
白衬衣男子轻笑一声如释重负:“这案子我跟老顾熬了
太久,陈亮身上不仅有命案,还有更大的犯罪网络,现在他归案了,对我们来说算是钓岛条非常大的鱼,当然这得多亏肖大队长神勇非凡给我们抓了个活的。”此人正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干警宇。
肖突然被夸,瞬间脸色巨变:“不敢当不敢当,就是个小队长而已,哪有我刑侦福尔摩斯捕头和禁毒林则徐顾大人有排面啊,好了好了,我空调也吹够了,人也交接了,完事儿你们检查检查有什么脑震荡啥的没有,我这就先回队上去了。”
看肖拉开车门跳下去,市局禁毒支队的警员顾秋白摇窗问了一句:“晚上赏脸吃个饭?”
肖头也没回,举手朝后摇了摇答道:“备勤,值班。”便躬身钻进了警用装甲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