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鸿涛冷笑:“这可不是我抢来的,是通过交易才拿到手的。我也不是没有半分付出,你们说对吗,霍市长,白潼长老?”
面对其他人质疑的目光,白潼忙解释道:“我承认这枚【龙御宝鉴】是我交给白鸿涛……不,应该是他爸白邦宁。当年西城沦陷,主家家主让贴身护卫带走三位年幼的小少爷,并留给他们每人一枚印章让他们兄弟三人日后能在乱世中相认,等战乱平息后重振白家辉煌。我们参木旁支负责抚养的是当时才十岁的四少爷,可惜四少爷长大后还未来得及成家便战死了,临去前交代这枚【龙御宝鉴】只能交给五少爷或六少爷。参木、苍山和清水三支的太爷都在主家家主前面发过誓要对所有人保密三位少爷的身份和印章的事,所以我们从未向其他人提起。后来五少爷和六少爷也先后战死,五少爷只有一个女儿,我只能按照约定把四少爷的印章交给六少爷的儿子了。这么多年瞒着大家,我很愧疚,但也是迫于无奈。既然今天六少爷的孙子要当众把事情说个明明白白,那么我也就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请大众评评理。参木一支对家主和四少爷的承诺都已经做到了,如果大家觉得我是帮凶,我无话可说。”
“我的母亲确实是用外公留下来的【奉天受命】与堂舅舅白邦宁做了一笔交易。”霍清儒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恨意:“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前就战死前线了,母亲只好回娘家生下我。自我出生,我们母子就饱受非议,甚至连我母亲去世前提出想要葬入白家陵园的请求都被拒绝。就在那时,她的堂兄,她唯一的同辈血亲,也就是白鸿涛先生的父亲,借着白家长老的名义趁火打劫,要我母亲用手上的印章去交换入葬白家陵园的机会!我的母亲别无选择,只能妥协了,这就是当年交易的全部内容。我母亲失去了外公遗下的印章,倒不知表弟口中的付出究竟指的是什么,不如趁这次机会说个清楚,免得我继续误会你们父子无情无义!”
白潼说完时所有人都还在窃窃私语,听完霍清儒的话后现场一片哗然,许多性情耿直的人更是直接破口大骂。这白邦宁也太不是人了,为了一枚印章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这还有脸自称出身“仁义为先”的白家吗?他儿子白鸿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印章的来历他分明是知道的,为了权力欲望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种人就算侥幸当上了家主,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白福生等人先是怒瞪了几眼他们之中的叛徒白潼,继而怒目转向始作俑者。当年苍山长老提出让白月心葬入白家陵园的建议时,其实他们都是无所谓的,都是白邦宁带头坚决抵制,又用利益引诱他们才统一了口径。结果过了两天,白邦宁又私底下挨个找他们密聊,请他们看在孤儿寡母这么凄凉的情况下网开一面,只让白月心对祖先磕三个响头就准她葬入白家陵园。当时他们都还觉得奇怪,只隔了两天,这白邦宁的态度怎么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莫非是突然心疼起堂妹来了?不过这件事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大家没多想也就过去了。现在看来,白邦宁看似温情的行动背后竟然是对白月心和他们这群长老的双面算计,如今白鸿涛竟还敢拿出来说,这对父子当真是厚颜无耻!难怪霍清儒从来都不拿正眼看他们这群长老,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可不能让他继续误会长老们跟白邦宁是一伙的。“霍市长,您听我们解释,这件事情我们都是被白邦宁蒙在鼓里的!当初带头反对的人是他,后来松口放行的人也是他,提出让白月心向祖先磕头的还是他,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过这样一场交易啊!”
霍清儒轻扫了白福生一眼,语气依旧平淡:“我知道。”
郝俊杰也不免汗颜,在白鸿涛背后小声问道:“喂,你之前可没说过这印章是不义之财啊……这下惹了众怒,我们只能采取强硬一点的手段来控制局面了……欸不对,霍清儒在这里,只要他一声令下,你那群手下也干不过啊!”
白鸿涛努力稳住自己,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十分镇定。“我只知道有一枚印章在我出生前就在家里了,一枚是我父亲花钱花人脉帮人办事得到的,另一枚是别人送的,怎么会不算是我家的东西呢?白梦瑶小姐,今晚我带来三枚印章,你们也确认过是真品了,而你收下印章却拒绝兑现诺言让出家主之位,你这样的行径还配成为一家之主、一族之首吗?”
“以我的出身和经历,我确实不配。不过我的竞争对手是你,这样一比较,我的胜算就大了不少,毕竟你更加不配。”白梦瑶冷笑道:“看来今晚你非要得到一个结果才满意了,对不对?”
“我就是来兑奖的,当然不可能空手而归。”白鸿涛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嘘声。
“那好,我给你。现在,我宣布退下家主之位,白鸿涛先生拿出了印章,他在通过验证后才能成为新家主。”白梦瑶冷冷说完,转向台下来宾:“也请今天在场的各位帮忙做个见证,别让白鸿涛先生和他的支持者们觉得不公。根据白家的规矩,新家主上任需要满足几个条件。这是家主手札里提到的,以往的家主都必须通过考核才能上任,可不是我为了给白鸿涛先生下绊子而临时设定的。”
白梦瑶亮出了家主手札,又请了几位中间人上台与白鸿涛一起确认手札上确实列出了继任家主上任必须达到的要求,由白泽庆负责向在场人士宣读出来。“继任家主需满足以下条件方可上任就职:第一,得前任家主认同;第二,得半数以上白家子弟的支持;第三,得朝廷及当地官员认可;第四,得白家地界内所有地方头领之拥护;第五,为白家作出了利及全族的贡献。家主之职关乎一族兴衰,继任者才学品德乃重中之重,故甄选须得慎之又慎,以上条件缺一不可,万不可将就而为之。”
这条件列得极有针对性,心里敞亮的人一听就知道白鸿涛彻底没戏了。好几代前任家主已经表明了态度,场上支持他的白家子弟并没有达到半数,西城市长虽然是他表哥却并不认可他的为人。西城范围里认识白梦瑶的人多得是,但不一定知道他白鸿涛是谁,没有利益关系的人怎会随便去拥立他为家主?目前唯一沾边的只有第五条,但刚刚也已经说开了,白鸿涛要聚集世界范围内的白家子弟是带有一定目的性的,即便他在这件事上确实作出了巨大贡献,大家也未必会真心承认他的功劳。
郝俊杰听完后也忍不住提出异议:“这规矩似乎是为白鸿涛量身定做的,确定真是几百年前留下来的规则,而不是你白梦瑶后来加上去的吗?况且你们前面说了他那么多负面消息,白家子弟还怎么支持他?白梦瑶和霍清儒跟白鸿涛本来就是死对头,根本就不可能认同他,而白鸿涛也没有在西城地区内偏僻的村长寨主面前亮过相,这一条条的不是把他的家主之位堵死了吗?”
公平起见,物局的专家们再度上场,用放大镜简单观测后保守估计手札至少有二十年的历史,墨渍也不可能是最近添上去的。郝俊杰无话可说,反倒是白鸿涛冷冷地笑了:“白梦瑶,是你用邪术把手札上的内容改掉的吧?还是那个能看透过去和未来的童大师?”
白梦瑶淡笑回应:“我不做背祖弃宗的事情,这五条规则是真实流传下来的白家祖训。如果我说是白家初代家主为了我们的这场对决而特意立下的规则,你信吗?”
“……终于承认了吧,你果然懂得邪术!”白鸿涛恨得咬牙切齿,自己只是输在了这一点而已。
白梦瑶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笑容愈加灿烂。“你也是白家子孙,自家祖上流传的法术怎么能被称之为邪术呢?不好意思了,我就是那个天选之人。”
“我是主家之后!主家的正统血脉才是真正的凤子龙孙,怎会是你一个旁支可比的!”
“论血统,霍市长也是主家之后,他可比你更有资格成为白家主。”白梦瑶炫耀般指了指霍清儒:“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表哥他也是天选之人哦!”
白鸿涛不敢置信地看向霍清儒,他竟然也是天生神通?白月心和白少华都是有神通的人,难道跟她们有血缘的人都是天生神通?“……那又怎样?他不姓白!”
霍清儒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表弟扯远了,这些不相关的琐事还是留着回家慢慢再说吧!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你是否能成为下一任家主的结果,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你达不到继任家主必备的五个条件,而且白家先祖说了不可将就,难道你要违背祖训强行上任吗?事实摆在眼前,你是要自己下台呢,还是需要我帮你?”
“霍清儒,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白梦瑶是不可能会把家主之位让给你的,她……”
“我一个外姓子孙从来都没肖想过家主之位,我只想为我的母亲讨回公道而已。”霍清儒不慌不忙地打断他的话:“梦瑶表妹这个家主做得挺好的,很称职,我这个西城市长对她很满意,认为眼下没有更换家主的必要。”
意识到将功赎罪的机会,白潼忙道:“没错,梦瑶大侄女做得好好的,也满足了先祖的五个条件,我们不同意更换家主!”
此言一出,长老团们也纷纷表态:“对,我们不认同白鸿涛成为继任家主!”“他德行有亏,人品败坏,不配当白家主!”“一个骗子怎么能统领白家,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面对台上一面倒的风向,白鸿涛冷冷扫了几位长老一眼:“当初拿我好处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副面孔。”
“哼,说得好像我们拿了你多少好处似的,那些小恩小惠不过是你们父子欺骗利用我们这群长老之后的一点补偿而已。”
白鸿涛懒得跟他们争辩,只是紧盯白梦瑶:“你要印章,我给你了,可你的承诺呢?”
“刚刚我不是给你了吗?是你自己没能力达到先祖的要求,接不住家主的宝座,这也怪我吗?”白梦瑶无所谓地耸耸肩,面对台下大声说道:“家不可一日无主,刚刚我为了兑现承诺而卸任家主之位,但显然白鸿涛先生不能满足继任家主的条件,那我们只能现场再选一位新家主了。”
由于没有特别突出的白家子弟,大家的焦点还是落在白梦瑶身上。既然西城市长和白家多位前任家主都表态了,这些长老背后的旁支和那些惯会看风使舵的白家子弟们就知道该如何取舍了。白梦瑶的大明星身份为沉寂多年的白家带来了生机,加上不久前她巡游了一圈西城帮着推动当地经济发展,西城人对这位女家主还不是一般的拥戴。白梦瑶多年积攒的人脉也派上了用场,她得到的不仅是大部分晚宴来宾和西城人的支持,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白家人和粉丝们都在网上声援她,最终不出意料地重新登上了家主宝座。
再度成为众望所归的白家主,白梦瑶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承认霍清儒和白鸿涛的主家后人身份,并更正了白鸿涛对白家历史的说法。当年几位忠心护卫在西城被攻陷前拼死带着三位年幼的主家小少爷撤离,离散之际各以一枚印章为凭供三位小少爷长大后相认,延续白家护国护家的责任。三位小少爷长大成人后并未苟且偷生,而是延续父辈的精神保家卫国,先后战死于前线,都是受人尊敬的烈士。四少爷白辉无后,由抚养他的参木旁支长老捐赠其遗下的【龙御宝鉴】印章;五少爷白康的女儿白月心和外孙霍清儒捐出其遗下的【奉天受命】印章;六少爷白泽的儿子白邦宁和孙子白鸿涛捐献其遗下的【制诰赦命】印章;三枚印章已被白家祠堂接收,即日起由白家祠堂和西城物局共同保管,等白家遗址的博物馆建成后会放置其中作展览用途。
白家失落的宝物找回来了,白家的精神领袖地位在西城没有被动摇,反而增添了一段悲壮的故事让人更加钦佩,能为大家带来利益的白梦瑶还稳稳当当地坐在家主之位上,会场爆出了一片掌声和喝彩。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郝赟迫不及待地上台抱紧了白梦瑶,称赞她处事冷静,有大将之风,并陪在她身边一起接受众人的道贺。大局已定,早已得到霍清儒授意的西城警长马上入场将企图继续闹事的白友等人控制住带离现场,先前支持白鸿涛的那帮人也不敢说话了,灰溜溜地离开了会场,只留下主席台上的白鸿涛和郝俊杰。随后,招商会主办方以维持现场秩序为由安排在场所有媒体和一部分看够好戏的来宾有序离场,西城警察和酒店保安队也在外面疏导闻讯赶来声援白梦瑶的民众和挤不进会场的媒体粉丝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