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觉得有些异味,夕霏也没有多想,连着吃了几十颗,颇为满足,又选了些别的果子,似乎味道都没有无忧果那般合她心意。
正待要走,别过头,便看见扶灵雷立正在由远及近的奔过来。
“夕霏,走,与我去见过父王。“扶灵雷火急火燎的说道,不等她应答,竟然抓了她的手便跑,夕霏自然也是应该要去拜见扶灵王的,就没有拒绝,回头匆匆和清雨快速说了句”我去去就回“,就随他拉着跑了。
主宴台上备有各类小食,美酒,灵果摆了数种,自有侍从去取主子们想吃的灵果。扶灵王和众人已是觥筹交错,二王子扶灵然正在向来敬酒的人介绍齐公,“这位是享誉昊空大陆的齐氏族长齐恒,齐公……今日“,他话还没有说完,对方便吃惊到声音都尖锐了,”就是那富可敌国,跨五国,世代经商,涉足医药、钱庄、珞石等等的齐氏?!“再看向齐恒公,来人已神色惶惶,赶紧举杯,先干为敬。
难怪,坐在扶灵王附近,自然是身份斐然,只是众人皆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历来神秘、鲜少露面、难得一见的齐恒公。
“今日来朝贺盛筵,果然精彩纷呈!幸会了!“齐公饱经风霜的脸上谦逊不已,举杯饮尽。
‘父王,夕霏回来了,“旁侧传来扶灵雷高亢的声音,众人转头,便看见他手中还牵着夕霏,不放手,“我们两情相悦,还请赐婚!”
夕霏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到赐婚,顿时一脸吃惊,“你说什么?我们两情相悦?“
一时间,主宴台突然鸦雀无声,大王子杯中酒正要饮尽,便顿住了;二王子神色晦暗间似有光影流动;王妃眼中惊讶后转为愤怒,宾客神色探究,公主们捂着嘴不敢笑出声。
而齐公竟然毫无意识的偏头望了望二王子扶灵然……
“雷儿,今日贵宾众多,这家事,改日再说吧!”扶灵王神色有些尴尬,自然不愿此时与他讨论此事。
夕霏听到扶灵雷的话,第一反应便是抽手而出,但还没有挣扎出去,她便看到了扶灵然,咫尺之间,就在前方,她突然愣住不动了,不想挣脱。
他衣袂飘然,气质清冷,那双清冽的眼睛漆黑如墨,看不出喜怒。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染着些许心伤。似感受到夕霏的注视,他垂下眼眸,面上淡然如水,遮盖了所有的情绪。
刹那间,夕霏万般思绪绕上心头,“自作多情”,男子冷然的声音犹然在耳。
“父王……”扶灵雷还想说什么。
但扶灵王却不再给他机会开口了,“下去!”声色严厉,面容萧肃。
扶灵雷浑身一颤,便不敢再造次,牵着夕霏退下,却被她挣脱了。
经过这么一出,夕霏觉得身心困乏,或许是近日连续查探易麟的消息太过伤神,或许是那句“自作多情“徘徊心间,或许是跳舞有些累了,便去给清雨说了一声,准备默默的回家了。
扶灵雷却一直跟在她身后。
“扶灵雷,以后不要自作主张。“夕霏有些生气,这莽撞的男孩过于自以为是。
“夕霏,我……“扶灵雷跟在后面,想解释什么,但他也沉默了,不敢问,不想听,目送她渐渐走远,“你不是也说,我们要在一起吗?“
他一个人喃喃着,心中黯然。
深夜,扶灵然寝宫。
他觉得很累。筹备、见礼、应酬、送客……忙的一塌糊涂,而心里萦绕不断的那个身影,才真正让他身心皆疲惫。
他从地柜中取出一坛酒,上面清秀字体写着“桂花酿“。打开之后,只有小半坛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自己斟了一杯。
他凑近闻着桂花馨香,思绪飘飞。
他知道每个酒坛,都是她亲手烧制,“桂花酿“三个字是她亲手所;他知道她喜欢去天香楼,喜欢吃金桂糕;他当然也知道她时常藏在如意宫的桑树上看他,而他总是迟迟不肯睡去;他还知道她九岁那年第一次去浚稽山的时候就迷路了,他其实当时已经立刻去寻她;他也知道她为什么要送他桂花酿、各种糕点……
“自作多情?呵呵……”
他嘴角牵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想起去年夏季那个夜晚,月色朦胧,他看着她走近,他记得那晚她穿着嫩黄色的轻纱衣,胸前还佩戴着翠绿的玉饰,他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橙花馨香,夹杂着酒气。
他怎么也挪不动步子,然后他听到她软软糯糯又有些羞涩的声音,“我喜欢你。”
那一瞬间,他觉得热血上头,他想告诉她,“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然而,他看见了她身后不远处的扶灵宏正望着这里。
那时,他有什么资格喜欢她?他一无所有,他深陷困境,他防备着一切。他知道,扶灵宏和扶灵雷都喜欢他,他要看他们兄弟相残。他更知道,他忍辱多年,绝对不能因为感情而功亏一篑。
“自作多情。”当他轻飘飘的吐出这几个字,看着她脸色发白、仓惶逃走的时候,他花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头也不回的正常离开,因为他知道,从此以后,他们或许就形同陌路了。
她会放弃他吗?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很难受,胸口痛的无法呼吸。即使从小没有母亲关爱,他一直形单影只,他拼尽全力求生存,却从来没有像那时候那样心痛。
叹了口气,他又喝了一小口桂花酿,然后将剩下的酒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