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朝廷虽然日益腐朽,但汉军的尚武传统毕竟已经延续了四百年,此时还或多或少地保留着,特别是打这种一边倒的战事,汉军上下自然表现骁勇,反观黄巾军,就是一群暴动造反的穷苦老百姓而已,在单兵素质、战斗力、战斗经验、训练程度、战术、组织性、编制、军官指挥水平、武器装备等方面都堪称空白,完全不能跟汉军相比,这些黄巾军士卒都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没有统一的制式军装,只是人人头裹黄巾,至于手里的武器,一半拿着自己粗制的兵器或缴获到的官军兵器,一半拿着铁锹、锄头、粪叉、扁担等农具,可以说,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在打顺风仗、搞破坏、抢劫掳掠时勇不可当,但是,在打硬仗、打恶仗、打不利于己方的必败之仗时,立刻就原形毕露了。山坳战事刚刚爆发就是汉军一边倒地痛击黄巾军,打得黄巾军狼奔豕突、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中计了!快撤!快撤!”在遭到伏击后,孙仲脑子不慢,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冷汗从后脑勺一路流进屁股沟里的他慌忙一边大喊“快撤”一边纵马逃命,但他已经插翅难逃了,因为武安国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想跑?没门!”武安国满脸红光地大喝一声,策马上前,主动迎战孙仲,他打得过孙仲,但在先前不得不装作打不过,这让他憋了一肚子气,眼下总算可以展开反击和狠狠地出气了。
无心恋战的孙仲看到武安国凶神恶煞地扑过来,他意识到对方先前只是在“装怂”,顿时毛骨悚然、心惊胆战。说时迟,那时快,迎头冲向孙仲的武安国抡起长锤,以挟风裹雷之势呼啸而去,一锤正中孙仲所骑战马的马头,那马被砸得头骨粉碎、脑袋开花,立刻翻倒扑地,把孙仲甩了下去。武安国随即回旋一锤砸中了孙仲的右臂,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孙仲的右臂立刻被砸得粉碎性骨折,长刀脱手而落,右臂的剧痛让他痛得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十多分钟后,武安国喜滋滋地把成为俘虏的孙仲抓到了孔明的面前。
孔明示意一下典韦,典韦大步上前,左手抓住孙仲的下巴,捏开他的嘴巴,右手把一撮黑色粉末塞进他的嘴里,又灌下水,令其把黑色粉末完全地吞咽了下去。孙仲顿时惊恐万状。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孔明一脸威严地问孙仲。
孙仲张口结舌地看着孔明,难以相信这一幕。
典韦声若暴雷地大喝道:“你耳朵聋了么?我家少公子问你叫什么!是什么人!”
孙仲被典韦吓得险些瘫倒,他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道:“小的叫…叫孙仲,是‘神上使’张曼成的部下…”
“神上使?”孔明笑了笑,“孙仲,你听好,你刚才吃下去的黑色药粉叫做‘一日丧命散’,一天之内若不服下解药,就会肚破肠烂、七窍流血、活活痛死。解药,只有这里我有。如果你不想你的肠子变成一坨发臭的烂肉,那么,你就要听我的,带着这位将军…”他示意一下旁边的太史慈,“前去骗开宛城的城门,到时候,我不但会给你解药,还会赏你黄金五百两。怎么样?你意下如何?”
孙仲魂飞天外地向孔明跪下,连连磕头:“我愿意!我愿意!”他被所谓的“一日丧命散”吓破了胆,另外,孔明明明只是一个三岁小孩,却俨然犹如成年人般发号施令,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撼,他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个三岁小孩其实是“天人神童”,自己根本不能违逆。
孔明向太史慈点点头,太史慈立刻带着孙仲前去准备,顺便让人给孙仲简单地包扎一下。
看到太史慈和孙仲离去,武安国好奇地问孔明:“少公子,你是从哪里得到‘一日丧命散’这么厉害的毒药?”
孔明笑而不语。典韦哈哈大笑道:“什么‘一日丧命散’呀?只不过是少公子让我在事先从地上捻的一撮泥土而已。”
武安国先是一愣,随即也哈哈大笑。
此时,山坳里的战斗也基本上结束了。黄巾军本来就不堪一击,又遭到伏击,加上孙仲本人被打倒生擒,使得黄巾军既丧失指挥又士气大衰,很快就土崩瓦解了,死伤遍野、降者成群。山坳里处处都是惨不忍睹、触目惊心的画面:死亡的、受伤较重的士卒在交战区域内倒卧狼藉、奄奄一息,尸骸间血水横流,受伤较轻的士卒或倒或卧或躺或趴或坐或跪地求饶,个个满头满脸满身都是血水汗水和泥土混成的红糊糊污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痛不欲生的嚎叫声、凄惨无比的哀鸣声、肝胆俱裂的求饶声…犹如一道接着一道的浪潮般不断地响起着。在这个医疗水平十分低下、医疗技术十分落后的时代,受了战伤十有七八等于迈进了鬼门关,失血过多、细菌感染、伤势恶化…都会要人的命,毕竟这年头既没有输血术,也没有抗生素、消炎药、麻醉剂,受伤者死亡率非常高。以后世二战作为对比,后勤最有保障、物资最充分、对伤者的重视程度和提供待遇都最高、医疗水平最发达、医疗技术最先进的美利坚国军队里,十个伤亡军人里,约死亡三人、约存活七人,死亡人数占伤亡总人数的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但在此时,比例非常高,十个受伤军人将会死去七个。
孔明看到现场的众多伤兵里有的伤兵伤势很重,或被兵刃割断动脉血管,或被兵刃砍断手脚,或被兵刃划破肚皮导致露出甚至流出内脏,或被箭簇射中尤其被箭簇射中眼睛…这种伤兵基本上难逃一死,要么因失血过多而死,要么因伤口感染恶化而死;有的伤兵受伤不算很重,或身上非致命处被砍出一道伤口或只是被打断了骨头,但死亡率也不低,伤口得不到清理、消毒、缝合,流血不止、感染细菌,都会致命,骨头断了难以被接合,从而变成残疾。
这场山坳之战,汉军大获全胜,黄巾军一败涂地,被汉军诱入山坳继而被伏击的一万余黄巾军死伤五千多人,逃散数百人,投降、被俘四五千人,汉军伤亡了一千多人。孔明看着那些黄巾军,死了的成为无人问津的草中腐尸枯骨,伤了的倒在地上绝望地等待着死亡降临,投降的、被俘的惊恐万状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个个满面惶惶不安。孔明看着这一幕幕画面,心如刀绞、悲凉无比:“所谓的反贼,也不过是为了活命的穷人罢了!”——穷人之所以造反,自然是因为官逼民反,同时,有为数众多的穷人在造反后凶性大发、无恶不作,这也是事实。
孔明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感到自责,你要早日让天下恢复太平,才能挽救更多的人不会白白地丧命在这个乱世里。
一举歼灭被诱入山坳里的黄巾军后,卢植从容不迫地实施下一步的作战计划:留下五千士卒在山坳里打扫战场、收缴物资、看押俘虏、扫荡残敌,大军主力扑向宛城,太史慈率领三千精壮士卒先行一步,全部换上缴获到的黄巾军服装(就是老百姓衣服外加一块黄头巾),带上孙仲本人,伪装成败逃回去的黄巾军残兵,骗开宛城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