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房间中,云晚意和洪钟只听到楼下传来一些动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洪钟对于云晚意仗义相救,十分感谢,却也感到愧疚:“姑娘肯定是刚来上城不久,实在不该为了我蹚浑水啊!” “连我那几个徒儿,都不敢为我出头,反而是姑娘你,唉!” “洪大夫无需自责。”云晚意眨眨眼,看向榻上的薛志忠:“我在楼下时瞥见了他几眼,还有气。” 洪钟苦笑着摇摇头:“暂时看着是有气,可前几日我就诊脉过,他被人大力殴打,坏了腑脏。” “表面瞧着伤痕不多,内里全坏了啊,薛家没有人性,搭上我这条老命就算了,姑娘你还年轻,犯不着如此。” 洪钟说着,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眼,低声道:“你从这儿爬下去逃走,后院没人把守。” “我能拖一会是一会,尽量给你留出出城的时间,出去,就别再回来。” 难得洪钟都这样了,还为她想到后路,也不枉云晚意为他出头。 云晚意笑了笑:“洪大夫怎么就能肯定薛志忠活不成,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这一试,多半是以生命为代价啊!”洪钟苦口婆心:“薛家真的能让你殉葬的,姑娘,你还是走吧。” 云晚意眨眨眼,豁开薛志忠的衣裳:“既然我来了,就没打算独自逃走,洪大夫,我们还是赶紧给他看诊吧。” “再耽搁下去,保不齐我们俩真要为这 家伙殉葬。” 薛志忠身上青青紫紫,不少地方已经变成黑色,可见被打的有多厉害。 云晚意只看了几眼,就了解大致伤在什么位置,转头问道:“洪大夫这儿有没有针灸用的针?” 帝景给她那套,她放在药铺,今儿没打算拿走。 洪钟有些诧异:“姑娘不会想用针灸救他吧?” 云晚意嗯了一声:“这种情况,用天乾二十八针,方有一线生机。” “天乾二十八针?!”洪钟诧异的睁大眼,难以置信道:“那,那不是,不是玄医一门的独门阵法?” “姑娘难道是玄医门下的人!” 云晚意就知道,用天乾二十八针会暴露身份。 她也没别的选择,模棱两可道:“也不算玄医门下的人,就是跟着别人学过一些皮毛。” “还请洪钟大夫为我保密,不让别人知道这一层。” “好好好,姑娘不想说,我肯定不会多嘴。”洪钟知道玄医现世,必然带来风波,连连点头。 “我这里的确有银针,是我师父留下的,说来惭愧,我始终没学会针灸之法,我取来姑娘用。” 洪钟很快上楼取来银针,但交给云晚意的时候,洪钟还是忍不住道:“姑娘虽和玄医有些关系。” “但针灸治病救人,讲究的是绝对的手法和对穴位的熟悉,你瞧着年岁不大,倘若这一失手……” “薛志忠这幅鬼样子,失不失手没两样。”云晚意眨 眨眼,接过银针道:“我们现在没有退路。” 云晚意下手很快,认穴又准。 很快,二十八针全部入体。 一套动作看得洪钟目瞪口呆,连声赞道:“绝对的速度之下,还能保证准度,姑娘的确了得!” 洪钟说话间,陡然想起淮安侯府家新迎回来的大小姐,又道:“说起来,我前日也看到了一位会用针的姑娘。” “一根绣花针,救人于危急之时,和姑娘年岁应该差不多,有空,姑娘可以和那位小姐交流,定能一见如故。” 云晚意知道他说的是谁,笑了笑道:“等以后吧。” 和洪钟说话间,针在薛志忠穴位上停留片刻,紧跟着,她再度出手。 洪钟有一次惊掉下巴! 竟然是蛇形走针! 这个传说中,玄医一脉的绝传手法! “姑娘,这手法可不是门外弟子能学的。”洪钟恍然大悟道:“难怪姑娘医术如此精湛,竟是玄医门下的嫡传弟子。” “算不上嫡传弟子。”云晚意想到师父的话,摇头道:“机缘巧合下学过一些,不能败坏师父的名声。” “蛇形走针只可传嫡脉弟子。”洪钟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姑娘不想说,我绝对不会出卖姑娘的身世。” “你说是,那就是吧。”云晚意无意继续争辩,无奈道:“麻烦洪大夫拿个盆子过来接着。” 洪钟言听计从,赶紧拿了盆子。 盆子刚伸到榻前,薛志
忠忽然发出一声难捱的吼叫,紧跟着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紧跟着,又是第二口,第三口。 很快,小盆子中已经装了一小盆红黑,带着血块的血。 薛夫人在楼下跪着祈祷,听到动静再也忍不住,连镇北王的命令都顾不上,快步跑上楼。 速度太快,在二楼摔了一跤,也顾不上疼,冲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昏过去。 薛夫人缓过那口气,想碰薛志忠又不敢,回头厉声质问两人:“我儿子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吐了这么多血?” “你们两个,是不是就想拖延时间,折腾我的儿子!” 洪钟赶紧解释道:“夫人稍安勿躁,我们的确在救薛公子,这口血吐完,反而暂时没有危险。” “这么多血。”薛夫人看了眼小盆子,眼前又是一阵黑眩:“正常人都受不住,我儿子肯定遭了老大的罪。” 比起洪钟的耐心,云晚意显然耐心不足,冷眼道:“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打断我们诊治,你儿子真的会死。” “赶紧出去,顺便带上门,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进来!” 薛夫人说什么也不肯走:“我走了,你们保不齐还会对我儿子做什么,你看看,他身上插了那么多针。” “我的儿啊,你怎么受得住?” 云晚意冷眼看着薛夫人哭闹,把手中的针递给薛夫人:“你行你来。” 薛夫人一看到银针就心慌,别开脸道: “我怎么会?” “不会就赶紧滚出去!”云晚意指着榻上的薛志忠:“你耽搁一分,他就危险一分。” 薛夫人看着面无血色的儿子,还想耍赖也不行,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 洪大夫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忍不住道:“唉,她如此溺爱,也难怪薛公子目中无人,不把人命当会事。” “有因必有果,她种下因,她儿子不就偿还了果?”云晚意接着行针。 洪钟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薛志忠身上,凝神道:“他吐出这么多血,又带着内伤,不会有问题吧?” “洪大夫应该知道,吐出来的是淤在腑内的血。”云晚意没有抬头:“泰和医馆应该有百年老参吧?” 洪钟点点头:“有一株。” “切两片压在他舌下吊着命,这种人渣用多了也是浪费。”云晚意行针结束,走到一旁写方子道。 “等缓过这口气,再用药,能保住一命,以后多半是废了,这也是他作恶多端的下场。” “姑娘知道他恶迹斑斑还救他?”洪钟有些奇怪:“这么危险,搞不好还要搭上你自己,值得吗?” “他不是好人,你是。”云晚意写好方子,递给洪钟道:“再说薛夫人仗势欺人,草菅人命,我看不惯。” 洪钟看了眼方子,觉得没问题,正准备拿下去抓药,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怒斥:“镇北王的命令都敢违抗。” “薛夫人,你简直胆大包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