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刚下来，一打开，程可颂走了出来，他像是不认识苏柚一般擦身而过。
苏柚拎着打包盒，自始自终没有侧目。
程可颂看起来状态还行，可细看之下，苏柚形容不出来，如同十一月份路边的花花草草，不管表面如何绿意，但谁都知道，这是在苟延残喘。
一个人心死了，眼神都是空洞的。
进到办公室时，苏蝶飞正饿的想发脾气，忽然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馄饨的香气，她的炸毛瞬间被抚平了。接过苏柚递过来的包装盒，两下打开，一口一颗馄饨，含糊的说：“等这个活弄完，一定要出去吃一顿好的。”
苏柚笑笑没说什么，苏蝶飞更多的时候并不像跟她有多少年龄差距，对方一直都是这样，相处起来让人会松弛。公事上一丝不苟，无关紧要的事情从不放在眼里，苏柚喜欢跟苏蝶飞工作，这也是她决定回来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几天可以用没日没夜形容。
设计始终是一个讲究灵感的工作，可真的在职场，没有人会花钱让你去培养灵感，满足客户的需求才是最终的目的。
苏蝶飞叫来了几乎部门的所有人，除了手里还有活的，能过来的都过来了。
人多热闹，吃完了饭又去了KTV。苏柚唱歌的水平仅限于不走调，谈不上好听不好听的，但至少能听出来唱的是什么。被抓着和同事们不咸不淡的跟了几首，苏柚觉得嗓子发紧，转而又加入到了游戏的队伍中。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运气特别差，一会儿功夫已经喝了三瓶啤酒。挺长时间没碰酒了 ，喝的快苏柚难免觉得有点晕，还不至于醉。
不晓得是因为前阵子太过紧张的工作氛围还是什么，苏柚觉得晕也没有停下来，运气也一直没有好转。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苏柚看天花板都开始带着重影。
她觉得自己没有醉，还能琢磨事儿，就是平衡力差了些。苏蝶飞拿着麦克风不放手，到最后几乎没怎么碰酒，谁来敬就象征性抿一口，清醒的很。
结束的时候确认有顺路的同事，把苏柚送上车就准备打道回府。
苏柚的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抬起来上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她没什么力气的胳膊。苏蝶飞一回头，段允那张漂亮的脸出现在眼前，是这夜色里最动人的风景。
“你脑袋这是怎么了？”苏蝶飞真心为段允这发型震到了，那么好的发质，居然说剪就剪了 。
“她喝了多少？”段允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苏柚的脸。
“不少。”
“人我带走了。”
“你，不合适吧？”苏蝶飞没有马上放人。
“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段允弯下腰一把将苏柚抱了起来，往自己的车上走。
苏柚只觉得天旋地转，更晕了。
身上的力气全部卸去了，不管是胳膊还是腿，通通失去了中央控制权。她觉得有些难受，晕眩让人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我….我自己走….”
段允没有听她的，直接把人放到副驾，系好安全带。一路上苏柚都很安静，没有闹，也没有胡言乱语，酒品可谓相当不错了。
她没睡着，靠在车座上，半眯着眼睛看开着车的人。
段允的手指白皙纤长，握着方向盘的样子很是好看。苏柚忍不住抬起手，摸到了段允的耳朵，段允身体一僵。
他的耳骨很硬，指腹触到短短的发茬，久违的亲近让段允一时有些无措。
“你….你的头发哪里去了？”
“剪了。”
“为什么要剪呢？手感很好的。”
段允没有出声，他在抵御苏柚的触摸给他带来的难以避免的生理反应。
上楼时段允本来想把人背上去，可苏柚配合不了，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最后只能把人抱了上去。这个时间没什么人了，段允从苏柚的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门，没有马上进去，他还是第一次来。
段允简单打量了一下房间，把苏柚放到了沙发上。他光着脚到卫生间找了一条毛巾，打湿后给人细致的擦了脸和手。这几天太忙了，苏柚没化妆，不然卸妆这件事，段允是没有经验的。一切弄完之后，喂苏柚喝了几口水，段允坐在了地上，在夜色中，在灯光下，静静的看着苏柚。
苏柚下车吹到了风更晕了，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她闭着眼睛想让一切固定下来不要再晃，思绪飘扬在某一片不知名的海上，起起伏伏不知方向。
“我走了，你进房间睡吧。”段允像是在告别叮嘱，却没有等苏柚的回答，看够了沙发上躺着的人，试着扶一下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别动我….晕….”
苏柚的吐词含糊不清，段允还是听清楚了。
“你还能听见我说话？”
“嗯…..”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你是谁？”
这是不知道了。
“你猜一下。”
“我不猜。”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谁能带我回家…..”
听到这句话，段允心像是被人握在手里使劲揉捏，疼的说不出话。
“你有想让他带你回家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