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莫蹙蹙眉,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里,闭目养神。
姜小黛重新蹲在圃团前,认真刺绣。
到了晌午,快接近吃饭的时候,姜小莫告辞离开,姜小黛也没留他,任由他走了,他走后,没回天琴阁楼,而是隐藏行迹,去了段府。
段府是太守府邸,坐落于一方,沉静肃穆,段府的门口有两个府兵把守,除此之外,似乎再无一人,可姜小莫感受得到这府邸周围隐而内敛的刀光剑气。
他不敢接近,只远远隐蔽在一颗树下,静候段萧。
姜小黛在梅调居里用了午饭,吃罢饭她就带着素音一起去了柳元康的房,在外人看来,姜小黛是柳元康的小姜,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姜小黛和素音进到房后,冲坐在案后的柳元康喊一声,“柳公。”
柳元康抬头看看她们,默不作声地又垂下头。
姜小黛说,“有一事需要柳公协助。”
柳元康头不抬,只低声道,“你的事我没办法协助。”
姜小黛脸色认真地说,“柳公效忠王爷,我与素音效忠小姐,虽各为其主,却是目地相同,今日我方线人来报,说赵化青手中的玉简丹琴被段萧买了去,赵化青如何我是不管的,可藏在玉简丹琴里面的东西,想必柳公很清楚,那东西若被段萧得了去,你以及其他线人都会暴露,段萧这几年一直处心积虑想除掉柳府,若这次被他逮到了把柄,那么,你与柳府,怕是难逃死劫了。”
柳元康埋头看的下巴微抬,对上姜小黛,“信息确凿?”
“确凿。”
柳元康抿抿唇,他说,“我知道了。”
姜小黛冲他俯俯身,笑道,“此事有柳公处理,我就放心了。”临走之前,她又说一句,“那把琴是段萧买来送于宋繁花的。”
柳元康眯了眯眼,却没搭理她。
姜小黛又带着素音离开,等她们二人一走,柳元康就把柳绍齐喊了来,柳绍齐吊儿郎当地往宽背椅里一坐,冲柳元康笑问,“爹,又有什么事?”
柳元康说,“从段萧手里换一把琴。”
柳绍齐眯眯眼,忽地笑开了,他单手抱着脚裸往大腿部一搭,身子微斜,样子轻狂不羁,扬眉道,“什么琴非要从段萧手中抢?他可不好惹啊。”
柳元康道,“要是好惹,我也不会让你去了。”
柳绍齐哈哈大笑,“越是不好惹的人儿子才越喜欢,爹说说,那是一把什么琴?”
柳元康道,“玉简丹琴。”
柳绍齐闻言呵道,“原来是玉简,难怪爹要让我去了,正好,如今外面都在传他段萧在宋小六的及笄宴上向她下了彩礼,又隔天去宋府下聘,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我都要去会他一会,儿子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满腹心机用尽护在怀里的女人,他说抢就抢,太没天理了!”
柳元康嗤他一句,“办正事。”
柳绍齐哼道,“灭情敌也是正事。”
柳元康低声笑了,他说,“段萧买那琴,是要送于宋繁花的。”
柳绍齐一怔,顷刻间满身轻狂肆意不羁全都转化成了一股黑暴风云,携着刺目阴冷之气,倏然站起身,“儿子去了。”
段萧今天在公署里呆了一天,处理了每日州内公务,闲下来的时候就打开了布包,将玉简丹琴取出置于案上,如玉修长的手轻撩丝弦,却不弹。
他看着那琴,眼中浮现的是宋繁花笑容倾城,扭头间桃花衣绯盛绽街巷,大笑如歌,魅力惊人的样子,与她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想到无方在府中与他说的话,嘴角冷不丁的一勾,勾出冷寒淡笑。
深藏不露么?
呵!
段萧指峰翻转,刹时,一曲高山流水缓缓倾泻而出,玉简丹琴丝弦柔婉,乃女子与烟花之地惯爱弹之琴,而男子则不大相与,毕竟,这琴声太柔婉,毫无阳刚之气,段萧只弦拨一下便停住手,不弹了。
他将琴递给一旁的随从,说,“包起来。”
随从应声,当下就把琴包好放在一边,然后又退开。
段萧继续埋头看公,看到夜幕初垂,暮光微起,他才合上公,搁下毛笔,撑了撑懒腰,揉揉脖颈,冲随从问,“几时了?”
随从道,“酉时近三刻了。”
段萧说,“这么晚了?”
随从道,“是呢,大人每次来公署都会忙的忘记时间。”
段萧掸掸袖袍,站起身,冲外面看了一眼,说,“既已天黑,那便回吧,你去把琴给我拿过来。”
“是。”随从应一声,连忙去抱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