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不跟他贫,只道,“我要我的风弦琴。”
姚宴江无奈摊手,“风弦琴只此一件,别无复制,天下间再找不出第二架。”
云苏多年来都不曾动过怒,即便在听到柳绍齐死了,在听到烈日银枪入了太子府,在一手掌控的宋府脱离了掌控他都没有动怒,可此刻,他却微微地怒了,他冲姚宴江道,“我答应莞丝的事,从没有食言过,而今,你是想让我在莞丝那里失了信?”
姚宴江撇撇嘴,“反正你又不喜欢她。”
云苏气怒,“这跟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
姚宴江反驳道,“怎么没有关系?你不喜欢她,管她是怎么想你看你的,她生辰宴在后天呢,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去找别的礼物,作甚么非要纠结那把风弦琴?莞丝虽然爱琴,可她更爱你啊。”
云苏冷冷一哼,拂袖走了。
姚宴江在云苏走后,丝毫没有一点儿出卖朋友的愧疚感,托着下巴,想着宋繁花,想着她坐在楼下弹那把白玉琴的样子,想他明明在刻琴木,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分神,却因为耳边忽来的一阵琴音失了神,那首凤凰朝天曲,他只听莞丝弹过一次,那一次,莞丝弹的汗流浃背,只弹到一半,那琴音便戛然而止,虽然半路停了,但那余韵却久久盘桓,绕天不散,莞丝曾说,凤凰朝天曲乃先人遗留,凡人难窥其三分绝色,纵然她天斌超卓,也实难将此曲贯彻到十分,可今天的这个女子,信手挥指间琴音从容,音色坦然,恍似漫步云端,时有欢乐声跳跃,像天上圣诞的喜乐声,更似人间百喜之乐,她能将朝天之欢弹到如此境界,实乃奇人。
姚宴江想到宋繁花用一架普普通通的白玉琴将凤凰朝天曲弹的那般神乎所神,真心是佩服。
佩服之余,又遗憾。
她为什么不告知他名字呢?
姚宴江郁闷地托着下巴,想着宋繁花的样子,想着她的衣着,她不若莞丝好看,当然了,这世间能胜过莞丝容貌的女子大概还没有出生,只不过,她穿的不是琼州女子惯爱穿的飞凰裙,只是一袭简单的绿裙,裙上什么花色都没有,单调之极,那绸缎般的黑发上也没有过多的饰品,只有一支与绿裙颜色相衬的碧绿簪。
可就是这么一个衣着普通长相甜美的小姑娘,让他开了眼界。
姚宴江又换只胳膊托着下巴,继续想着宋繁花。
而此刻,宋繁花从北门出来,带着杨豹,穿街走巷,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杨豹微微喘着气,对宋繁花问,“为何跑的这般急?”
宋繁花看着他手中被包起来的竖琴,笑道,“怕主人家反悔。”
杨豹蹙眉,“你这般走了,七哥怎么办?”
宋繁花笑道,“他不是挺有本事的嘛,让他找。”
杨豹一噎,真心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在公报私仇,他忍不住的就瞥开了眼,心想,以后得罪谁都可以,万不能得罪眼前这位。
宋繁花带着杨豹去投店,订了两间上房,等进了屋子,宋繁花让小二去打热水,她要洗澡休息,而杨豹却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一进屋将琴放下,宋繁花就使派他出去找人了。
杨豹微微不满,“我也要休息的。”
宋繁花轻笑,“等你找到了人,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杨豹郁闷,“你刚不是说了让七哥自己找吗?干嘛还要派我出去?”
宋繁花笑道,“我有说让你找王七?”
杨豹一愣,“不是找七哥?”
宋繁花道,“不是。”
杨豹问,“那要找谁?”
宋繁花看他一眼,走到案后面,铺开一张宣纸,拿出笔砚,画了一幅人像,画罢她将画递给杨豹,对他道,“此人姓韩名廖,性子比较怪,你找到他后回来告知我他的位置就行了,别的都不需要做。”
杨豹看着画中的男子,抬起头来看向宋繁花,“你心上人?”
宋繁花一怔,顷刻间将毛笔一甩,狠狠朝着杨豹砸来。
杨豹惊险一避,避开后大怒,“你干什么打人!”
宋繁花冷哼,“有眼无珠,嘴上无毛,该打。”
杨豹轻哼,将画一卷,揣入袖兜,抿唇道,“不是就不是,动什么怒,我去找就是了。”说着,扭身一转,走了。
宋繁花关上门,等小二将水提了上来,她就脱衣服洗澡。
洗到一半,忽有脚步声踏踏而至,接着就雷霆敲门之声,宋繁花眼眸一寒,扬手将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抓了过来披在身上,刚披好,那门就被推开了。
宋繁花立刻往门后一缩。
那官兵看到了她,却没管,径自进门去搜查,没搜查到他要找的人,又走了,又去别的房间搜找,大概是没找到,又陆陆续续地走了,等脚步声走远,宋繁花穿好外袍,擦干头发走出来,问小二,“发生什么事了?”
小二看她一眼,小声问,“姑娘是外地来的吧?”
宋繁花应道,“是。”
小二道,“那你大概就不知道了,今日苏府的表少爷回了府,前两日他的一个小厮无缘无故地死了,官府不敢随意乱判,便暂时搁着,如今他一回来,就全城开始搜查了。”说着,碎碎道,“也不知道谁这般胆大包天,竟然敢残害苏府这位表少爷的人。”
宋繁花挑眉,“这位苏府的表少爷很厉害?”
小二道,“也不是说厉害,就是他一向俊逸温润,却很护短,琼州的人都知道苏家的这位表少爷护短,所以都不敢招惹他的人。”说着,顿顿,又道,“这次也不知道是谁向天借了胆子,若被找到,怕是会被五马分尸的。”
宋繁花心想,那个向天借胆子的人是我。
她眯眯眼,笑道,“听起来这位表少爷在琼州很有地位。”
小二点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