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堂前跪了大半天的水卿卿,滴水未沾,直到傍晚落日时分,才在小喜的搀扶下,来到灵堂隔壁的厢房吃口饭菜歇息一下。
小喜一面帮她脱下身上繁复沉重的嫁衣,换上素净的棉袄,一面疑惑道:“小姐,你何苦要这么做?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若是反悔,老爷也不会怪你的……”
小喜不光是盛家家生的丫头,更是从小跟在盛瑜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所以此番出嫁进侯府,盛家原本要多为水卿卿配上几个陪嫁的丫鬟婆子照顾,可她统统不要,只带了小喜一个人。
因为她心里非常明白,她不是真的盛瑜,她是假冒的。进到侯府后,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而小喜,跟在盛瑜身边这么多年,深知盛瑜的一切习性,在今后的日子里,水卿卿还要靠她提醒,才能将这个身份继续遮掩下去……
换下一身嫁衣,再洗去一脸厚重的胭脂水粉,水卿卿感觉整个人都爽利了许多,连带着进府以来心里的紧张不安都放松下来。
一口气连吃了两碗白米饭,再灌下小半壶茶,填饱肚子的水卿卿仰面躺在舒适温暖的暖榻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从昨晚准备出嫁开始,她一宿没睡,再加上今日一天的波折,至今已是疲惫不堪。
其实,准确的说,从孩子被抢走、她死里逃生被盛家从湖里捞起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从未真正安宁过,一直紧绷到快窒息……
可是,明明疲惫不堪的水卿卿却没有半点睡意,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方才在灵堂里与梅子衿的初次交锋,以及梅子衿看着自己时,眸光里带着探究的寒意……
越想,水卿卿越是胆颤,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今日漏掉了什么。
下一刻,她‘呼’的突然坐起身,将正在帮她盖被子的小喜吓了一大跳。
“小姐……你怎么了?”
水卿卿眸光直直的看着惊魂未定的小喜,沉声道:“小喜,我问你,若是今日换成你家小姐,她会怎样做?”
小喜不确定道:“小姐是问……大公子突然离世,我家小姐会做如何反应吗?”
“嗯。”水卿卿点头。
小喜脸上一暗,嗫嚅道:“小姐你是知道的,我家小姐本就不愿意嫁给梅大公子做这个冲喜娘子,不然也不会跳湖自尽了……若是今日换做是她,别说为大公子披麻带孝,只怕连喜轿的门都不会上的……至死,她心中喜欢的人都只有侯爷。”
闻言,水卿卿小脸一白,终是明白过来,今日自己与盛瑜背道而驰的异常举动,只怕已让梅子衿生疑了。
难道,这才是他最后松口答应让自己留下的原因吗?
刚刚暖和起来的身子又变得僵硬冰冷,水卿卿撑着疼涨的额头下地,看着外面又飘扬起来的雪花,心中一片烦乱。
小喜跟在她身后,迟疑片刻终是再次问道:“小姐,其实奴婢心中也不太明白,明明大公子已死,连侯府都主动推了这门亲事,小姐何苦执意要披麻戴孝嫁进侯府……”
眸光沉下来,水卿卿想,连小喜一个丫鬟都能察觉到自己今日举动的不寻常,想必精明厉害的定国侯梅子衿更加会怀疑自己了。
那么,接下来她要怎么做,才能打消大家对她的猜忌,给自己今日这些举动一个合理的解释,从而在侯府真正立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