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薛方离开广州两天之后,一大早几个船队的伙计就先坐着一艘货船回到了琼州,下船之后、先派了其中的一个人前往卫所告诉薛仲这个好消息。
等薛仲带着人来到码头时,刚好看到亲卫们将装满银两的箱子装上马车,于是翻身下马询问道“这段路程辛苦你们了!”说完拍了拍几个伙计身上因为搬运箱子染上的尘土。
薛仲的这个行为则是让身前这个小伙子笑得裂开了嘴“为大人做事,何来辛苦一说!这是薛管家去福州的前一夜写给大人的信,大人请看。”说着从胸前拿出一份信封,双手将信封递给薛仲。
薛仲接过之后拆开信封,信上的内容写的则是薛方从到广州的第一日到出发福州前一夜的种种事情,首当其冲的则是这次贩卖铜锭的成果,薛方在与广州那边的商行商量了三天之后才定好价格,三万五千斤铜足足卖出了一万七千两,而他已经和福州那边联系好了,大概月底能回来,这次交易定下来之后,以后也不用薛方亲自跑货了,信的末尾,薛方则是让薛仲好好照顾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看完信后,薛仲不由自主的说道“这个薛方,明明才三十七,只比我大十岁,这信里和个半百老人一样”。说着又抬头看向面前的伙计问道有没有吃饭,而伙计则是说刚下船,还没来得及去吃,听到这里,薛仲从一个箱子内拿出了一小块银子,颠了颠、大概有三两半左右,感觉差不多足够的薛仲直接将银块递给伙计,让几个人这几天在城里好好玩,顺带吃顿好的。
在和几个伙计寒暄几句之后,薛仲直接安排五个亲卫驾着马车将银子运往指挥所的府,自己则带着留下的两个亲卫前往石碌那边的邬堡。
路上薛仲一直在计算这笔钱应该怎么用,矿上工人和工匠的工钱月初才付过,现在才是月中,这笔钱薛仲打算直投入两个火器作坊,至于火药作坊的话,之前薛仲给的几百两应该还够用到月底,月底之后薛方也就带着四万多斤铁料的钱回来了,到时候卫所哪方面都够用了。
远远的薛仲就看到了横卧在石碌山下的邬堡,现在邬堡基本都是军营那边派人来驻守,人数不多,两队总旗,一个月换防一次,毕竟不能影响到薛武那边的训练。
邬堡城墙上的总旗看到是自家指挥使,直接让人拉开了铁闸门,自己赶忙走到门口,接过薛仲的马缰。
“李师傅!”一下马薛仲就看到了在邬堡仓门口和官记录铁料的李铁匠,薛仲直接叫了出来。
“唉?大人!您来的刚好,我们刚在把这几天的货料写好,正准备让人给您送过去呢,这下好了,省得跑一趟,哈哈!”相处了三四个月,在摸清楚薛仲的性格后,李铁匠直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样!这几天屯了多少铁料?”薛仲上前拍了拍李铁匠的大肚子说道。
看见薛仲又在拍自己的肥肚子李铁匠无语的答道:‘自薛管家运出第一批货物之后,作坊主要生产生铁和‘琼钢’目前生铁屯了九万斤整,铜料只有一万两千斤,琼钢两万一千斤,仓都堆满一半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又把仓扩大了一半,不知道大人这次来是?’报告完之后李铁匠则是问道薛仲这次来的来意。
“薛管家先运回了一万多两白银,我的意思是,让火铳和火炮两个作坊开工,毕竟屯了这么多苏钢。”薛仲道。
听到薛仲的来意,李铁匠马上说道:“不知大人想先做哪种火铳?哪种火炮?”
“你有什么建议吗?”薛仲问道。
李铁匠摸摸了下巴的一撮短短的胡须,想了想之后说道“营里的工匠大多都只会制作鸟铳和鲁密铳,炮的话…由于之前在兵仗局的上官多有克扣,原本能造红夷大炮的铁料太差,只能熔炼铁料后造弗朗机炮和虎蹲炮,不过我们的琼钢比苏钢质地还要好,若是用来制红夷大炮和鸟铳的话倒是可以造出满足质量的铳和炮”
“红夷大炮?哪玩意不是很笨重吗?”薛仲疑惑道,鸟铳他是知道的,平常去军营看士兵训练的时候他也会打两枪,能打一百米远,但如果想打死穿一层甲的士卒的话,得放进到七十米,这个时代的满清建奴都是两层甲,基本要到五十米才能弄死对方。
李铁匠看到薛仲皱眉,立马解释道:“大人应该知道鸟铳吧,这鸟铳用熟铁打造的话,足足有十一二斤之重,但如果用琼钢的话,打造出来就只有七八斤重,如果是制炮的话,能将炮身减少很多,一门炮万斤红衣大炮用琼钢的话,差不多两千多斤,能射两三里远。”
听到李铁匠的解释,薛仲马上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多久能出炮?”
“依古法的话,得等泥模干透,大概十五日左右”李铁匠说道。
泥模铸炮?薛仲真是无语了,怪不得这么慢,随后薛仲又问了李铁匠关于火器的问题,这才发现现在很多方法还是在用比较古老的,比如铁模铸炮、燧发枪、还有车床转铳的这些方法,营里的师傅都还没知道,看来薛仲这几天只有加加班,给这些老师傅们补补课了,还好在军工厂时自己比较好学,经常去其他车间转悠,不然就懵逼了。
想完,薛仲让李铁匠把邬堡里的作坊师傅叫到一间大的房间,然后抬来了一块木板和几根木炭,用图画和讲解的方式告诉了这些老师傅铁模铸炮的操作流程,以及燧发枪的原理是什么样的,还有车床怎么做。
一晚上的时间,一群老师傅听得是如痴如醉,薛仲则是被提问提的头都大了,恨不得马上倒头就睡。
这次讲课,薛仲足足讲了三天,而后又陪同师傅们先制作出了车床这个神器。
在制作出车床后,火器作坊的老师傅则是一大早的就将薛仲从床上叫醒,让他前来观看第一根铳管的出生。
车床放在了火铳作坊的“车间”里”,等薛仲走到火铳作坊门口,一旁的老师傅就指挥着几个学徒将车床抬出了车间。
怎么说呢?薛仲眼中这个车床无疑是很简陋的,大概一米宽,一米高,长三米左右,底座是木匠师傅用榫卯拼接起来的,稳定性很强,上面的话两头是卡住铳管和转头的,前方一人转动把手,让转头转管,后方则有一个铁块一直顶着铳管,就是不知道要转多久。
等薛仲都快神游天外了,三个年轻的学徒才操起铁把手转动起来,顿时车床上就传出了“磕磕”的刺耳声,这一看就要很久,于是薛仲与后来赶到的李铁匠先回到李铁匠在邬堡的住所,先吃起的早饭。
两人早饭过后,先去了转铳现场,发现学徒已经换了三批了,铳管还没有转通,两人又去火炮作坊看了下,看到铁模法已经成功了,薛仲不由得高兴起来,马上让制作一百到两千斤的铁炮,大概一月之后,就能见到各类型的火炮了。
晚上薛仲都快睡了,才听到火铳作坊那边传来的好消息,没等他出门,李铁匠和几个老师傅就拿着铳管进来了。
“大人您看!这铳管比往常的轻上两斤,而且只用了七个时辰就转通了,要是换以前,起码一个月,如果是这种速度的话,以目前火铳营的人手,还能再添十九个这样的车床,一天就能有二十杆铳管,一个月能产出六百杆鸟铳,若是战时日夜两班,一个月少说也有一千杆。”
本来铳管转通薛仲是很高兴的,但是一听到这样的速度,薛仲马上皱眉了,现在已经三月二十号了,以他现在的一千六百火铳兵的规模想要全军换装,按照一班制的话,最少需要两个半月,那时候都快七月了。
如果薛仲真的要率军北上,自己肯定是要扩军的,扩军的方法理由薛仲都想到,这产量怎么行?薛仲虽然皱眉,但是也没有打扰众人的高兴,在一番鼓励赏赐之后便让众人退下了。
待李铁匠等人都走了之后,薛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搞到最后薛仲也干脆不睡了,直接穿好衣服,在邬堡内四处溜达。
“那边那个!你是谁手下的工匠!这么晚还不睡!不知道除了炼钢作坊通班、其他作坊晚上都宵禁吗!”
薛仲正溜达呢,城墙上一个总旗传来的斥问声直接给他干懵了,随后走到城墙边上抬头说道“我是薛仲,认识我吗?”
听到薛仲自报家门,城墙上的郝虎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心想怎么是这位爷,从墙上探出身,面露尴尬的笑道:“大人,我还不知道您老呢?我上个月全军演武还被您捶过呢?”
原来薛仲每天虽然只去军营视察,但是每月的全军演武薛仲都会拉着所有人一起参加,一开始由于薛仲长的一副弱的样貌,所以手下的人一直不敢下狠手,郝虎就是抽到了薛仲那一组,当时比武他还不敢用力打薛仲,生怕薛仲事后找他算账,结果被薛仲捶了几下后,火气上来了,也全力打,结果他用全力,薛仲也用全力,直接一拳把他捶晕倒了。
说来也是倒霉,郝虎在村里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力士,扛着五百斤木材走十里地那是脸不红、心不跳,但自从上次被薛仲当着五千多兄弟的面给一拳捶晕倒后,全军都在说他拍指挥使的马屁,说指挥使大人一个人长相,哪有这种勇力,郝虎心里那是欲哭无泪,那明明是披着羊皮的猛虎啊,就像镇上那个说先生说的一样,跟那谁?吕布!对!跟那马中赤兔、人中吕布一样,凶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