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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丑时

我跳下来之后,只听见“哐啷”一声,好像紧跟着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转头看见棺盖已经掉落在了地上,现出棺材里面黑洞洞的情景来。而我能看见棺材里躺着一个人,第一眼我没有看清楚是谁,只觉得有些害怕,脊背发凉。

但是很快我觉得这个人不对劲,在这样的夜里,想要看清楚尸体的面庞是不大可能的,只是我觉得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可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于哪里,我却说不上来。最后好奇心一点点战胜了恐惧,我于是走到了棺材边上,然后俯下身子,打算辨认清楚尸体究竟是谁。

就在我打算这样做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了一个什么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转身去看,只见我身后站着一个人,这回我看的分明,这正是上次坐在焚烧过的棺材上的那个戴着佛像面具的人,再一次看见他我愣了一下,问了一句说:“是你?”

他说:“我们约好的,今晚丑时见面,你不记得了?”

我有些恍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同时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白先生和我说的话,他说我说了梦话,有人约我明天丑时见面,并不是今天。

我刚打算说什么,他却问我:“你想起来了吗?”

我问:“想起来什么?”

他说:“我是谁?”

我听见他这句话,眼睛一直看着他的面庞,虽然只是一个面具,好像他就长了这样一副面庞一样,而我翻遍所有的记忆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的半点信息,于是反问了一句说:“你是谁?”

接着我就听见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给你指一条路,你要想知道就到在佛像前吊死的寡妇家去,或许能找到什么。”

他这句话才说完,我忽然听见棺材里传来什么响动,我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向了棺材里,只见刚刚还是一具尸体的棺材,马上变成了很多黑色的小东西在爬动,接着我就看见一棺材的老鼠呼啦啦地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而棺材里的尸体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具空壳。

我生平最怕老鼠,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说我从小就怕,所以顿时这么多老鼠出现在身边,我简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一样,但是这些老鼠根本没有管我,而是黑压压地就往寺庙的各个角落散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与老鼠一同消失的,还有这个佛面人。

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棺材里忽然出现了火光,借着火光我看见棺材里躺着的竟是与我一样的纸人,而且这时候纸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已经变成了一个纸片人躺在棺材里,火一点起来,顿时就剧烈烧起来,很快就和棺材一道被烧毁了。

但我再一次听见了那阴森的纸人笑声,像是这个笑声暗藏着什么讯息一样。

我看着烧起来又落下去的火焰,就没有了要继续留下来的念头,折身从寺里走了出来,但是我才出来到寺门口,就看见白先生站在外面,好像是在等我出来一样,而且我能感觉到他身上阴冷的气息。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然后说了一句:“你骗我。”

我不知道白先生刚刚是否就在暗处,又是否听见了我和佛面人的谈话,我只是看着他,然后说:“你告诉我的那句话是你编的。”

白先生说:“不是编的,我只是把今天改成了明天,我想知道你在自己不自知的情况下,会如何与他来这里见面。”

我问说:“现在你看见了?”

白先生说:“比我预想的要复杂,而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解:“出乎你的意料?”

白先生看了一眼身后的寺院,然后说:“我们回去再说吧,恐怕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说完白先生就走在了前面,我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气氛很尴尬。回到家之后家里人并没有察觉到我们大半夜都不在房间里,院门依旧是开着一条缝,我们进去之后将门关上,来到堂屋里的时候我看见我爸又睡在沙发上了,我们并没有把他吵醒,我也不知道槐树下之后他又去了哪里,最后回到房间里之后,白先生只是说:“你再睡一会儿吧,就快要天亮了。”

我虽然内心满是疑惑,但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详细问的时候,就躺下睡过去了。

我再次醒来已经比较晚了,快到了要吃早饭的时候,而且醒来之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浑身酸痛,感觉整个人特别累,头有些昏沉沉的,我勉强起来,我妈正好喊我吃早饭,我胡乱吃了一些,却发现白先生不在,问我妈,我妈说他一早就出去了,没说去做什么。

对于昨晚的事,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生一样,我爸一点异常也没有,而也没有人察觉到我们昨晚的离开,我为这种平静感到不安,我反而觉得,这是要发生什么的前奏。

白先生是后面才回来的,我问他他一早去哪里了,他说去了寺里一趟,我想起昨晚上的事就不敢多问,怕说漏什么,然后我奶奶问说:“是又发现了什么吗?”

白先生说:“是因为藏在木头影子里的那个东西,和这个寺有关。”

听见白先生这么说,他好像已经得出具体的消息来了,我连忙问说:“是谁?”

白先生却回答我说:“暂时我还不能说,因为我还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奶奶问:“是昨晚上观亡时候看到的吗?”

白先生点头,我想起观亡时候白先生那些断断续续的话,感觉每一句话都是一个谜团,他究竟看见了谁,又看见了什么?

之后他说:“我中午想去一趟国兰家,木头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自然是要去的,于是说:“我愿意去。”

奶奶听见我们要去寡妇国兰家,惊了一下,就问白先生说:“好端端地,去她家做什么?”

白先生说:“木头的事总是绕不过她家的,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缠上木头了,而且看样子还是很早就已经缠着了,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弄清楚,国兰是个寡妇,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怀上的?”

她的这个孩子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来的,传言最多的就是和寺里的和尚,也正是因为这个传言,国兰才上吊自杀了,毕竟女人的名节是最重要的,何况她还是个寡妇。

但是奶奶却说:“恐怕本来就是个鬼胎。”

奶奶这句话说的小心翼翼,我看见白先生忽然看向了奶奶,好像白先生也是同样的想法,他问奶奶说:“七姑,你在村里时间最长,知道的事也最多,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奶奶说:“要说国兰会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我是不信的,更不要说寺里的和尚了,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怀疑,国兰为什么念佛这么虔诚,一天三拜?”

白先生说:“你是说……”

奶奶说:“我只是这样觉得,而且她丈夫本来就死的不明不白的,说是得病,但是却也说不清是个什么病,前后几个月也不见去医治,就死了,要不是她婆婆一直夸儿媳妇孝顺,旁人还真的会以为是国兰害死的,再加上后来忽然就出了这个事,所以她才会吊死的吧。”

白先生说:“那这的确是有蹊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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