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李星云手里拎着两坛酒,独自从外边缓缓回到幻音坊后山的玄冰洞处,走到距离玄冰洞七八步的地方,心情沉重的望着石门,沉默许久后,转身走上一条幽静小路,很快就回到了三栋竹楼前。
李星云没有回自己的那栋竹楼,而是敲响了最左侧竹楼的竹门,隐隐烛光,说明里面的人,还没有睡。
里面骤然传来小跑声,张子凡打开竹门,看到是李星云,脸色微微闪过一抹错愕,忙将有些喜出望外的表情收起,说道:“李兄”。
李星云打趣道:“是不是看到是我,张兄有些失望”。
张子凡咳嗽一声,直入主题道:“李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星云收敛玩笑意味,抬起手里拎着的两坛酒,开门见山道:“找你喝酒”。
张子凡有些惊讶。
自从来到这里,李星云不是在勤勉修行,潜心打坐,就是查看医,熬制汤药,除了观察姬如雪身体的恢复状态,几乎就没离开过玄冰洞外的竹楼。
整个人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纵然掩饰再好,熟悉的人都知道,对于姬如雪伤了身体本源这事,李星云一直是愧疚自责的,如此拼命修炼忙碌,除了想提升实力和尽快帮姬如雪恢复外,也是想因此来麻痹自己。
张子凡没有多问什么,让李星云进了竹楼,便随手关上了竹门。
两人相对在竹桌旁坐下,李星云将一坛酒置于张子凡面前。
张子凡看着这么大一坛酒,不由咽了咽喉咙,自从答应陆林轩除非是特殊时候,不然一天只能喝三杯酒后,他也好长时间没碰过酒了。
陪她师哥喝酒解闷,应该算特殊时候吧?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在李星云敲响竹门时,陆林轩就悄无声息地站在中间竹楼的窗口旁,听着两人说话,直到见两人进了竹楼后,只是笑了笑,便转身回去继续睡了。
李星云也不用竹桌上的杯子,就这样举起酒坛:“张兄,来”。
张子凡也同样如此:“李兄,请”。
两人遥遥相碰了下,仰头大喝了一口,然后各自笑了起来。
经过潞州和汴州的患难与共,两人之前存在的一些芥蒂,也彻底消失了。
张子凡随口问道:“李兄,姬姑娘恢复如何了”?
“再有两个月,基本能将亏损的气血恢复如初了”。
李星云说起这个,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微笑道:“说起来,这次能顺利逃出汴州大难不死,以及雪儿能恢复如此快,还真多亏了徐兄和岐王”。
张子凡点头道:“确实,不过姬姑娘能这么快恢复,也离不开李兄你精湛的医术和悉心照料”。
李星云苦笑容苦涩,摇头道:“我算有那门子精湛的医术,若没有徐兄的那本功法,和岐王提供的帮助,仅凭我自己,雪儿想要恢复如初,不知要用多长时间,而且拖得时间越久,恢复就越难”。
张子凡举起酒坛:“不管怎么说,姬姑娘能恢复,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来,李兄”。
一口酒下肚,李星云也释怀不少,看着张子凡,突然问道:“离开汴州境内的最后时刻,徐兄与岐王聊起了凉州,张兄,还记得吗”?
张子凡脸色如常,点头笑道:“记得,徐兄说那边不安生,商队需要他亲自护送”。
李星云认真问道:“张兄信了”。
张子凡打马虎眼道:“既然徐兄说是行商,我们还有什么信不信的”。
李星云说道:“张兄,这里也没外人,你就不要装糊涂了,说实话,论知天下事,见识,我是不及你的,以徐兄的性子,不像是那种爱财如命,会千里迢迢跑去与胡虏做什么生意的人,而且,你当时的表情,明显有想法”。
张子凡不再装傻充愣,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决定坦诚相见,只是反问道:“那你的猜测”?
李星云摇头道:“我想来想去,都是一团乱麻,实在捋不清头绪,所以想听听你的结果”。
之前因为雪儿的事,他实在没心思思考其它问题,直到今天才稍微放下心想些事情。
张子凡答非所问道:“李兄,你觉得徐兄和岐王的关系如何”?
李星云突然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没来由想起之前跟徐墨和岐王同乘马车回岐国的一幕,那种好似朋友,又胜过朋友之间相处的微妙关系。
不过,他不打算妄自揣摩这种事,只是点头道:“挺好的”。
张子凡补充道:“应该是非常要好”。
李星云催促道:“张兄,你还是直接说重点吧”。
张子凡摇头道:“若想知晓徐兄去凉州做什么,看他与岐王的关系,便可推断一二,你要知道,岐王是一国的王,而作为王,莫不以国为重,以利为先,若是对一个人表现出友好,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李星云疑惑道:“那两种”?
张子凡竖起两根手指:“一是招揽人才,收买人心,展现出宽容大度的一面,二是双方达成互利的合作……结成盟友关系”。
李星云问道:“你认为你那种”?
张子凡收回手,犹豫片刻,仍是如实说道:“我旁敲侧击问过幻音坊内的人,说起徐兄,一个个嘴特严,不是说不清楚,就是上面要求这样做的,要么就是贵客,以我这几天看幻音坊的人对徐兄的态度,和幻音坊的高度保密,有六成把握,是盟友关系”。
和李星云不同,这三天他和陆林轩每天都会抽空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