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影长这么大,从没有这般的辛劳,从涅阳跑到了内乡,从内乡又折返涅阳,还没怎么休息呢,就从涅阳跑到了宛城,接着,又开足了马力跑到了南召,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吧,好嘛,还没过几个时辰,就被逼着往阳人跑。
而且这一跑,平日里从不舍得拍打自己的主人,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中已经在自己的屁股上打了五六下了。
蹑影很生气,可也明白主人这一次是真的很急,好吧,念在你平日里伺候的我很舒服的份上,我这次就原谅你了,不就是赶路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我的。
蹑影扬起四蹄,那速度当真是风驰电挚,南召距离阳人近百里,它愣是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跑到了,这速度,比那些优等战马还要快一倍有余。
近了阳人后,依照姬溪的交代,在夜色中,姬渊将信绑在箭矢上,张弓搭箭,向城楼上射去,射完之后,待发觉城上起了些微的骚乱,便略略放下心来,拍马便退,直向内乡而去。
到达内乡之时,已经天明了,看看蹑影,那粗气喘的,姬渊真怕他下一口气接不上来。
怜爱的抚摸着蹑影,姬渊的眼中满是歉意,而在蹑影的眼中,一直气血冲天,神采飞扬的姬渊也是无精打采,满面疲惫,是以将马头拱向姬渊的怀中,以期给予对方一些气力。
这难兄难弟,相扶相携,一边做着注定短暂的休整,一边焦急的等待吕春的到来。
姬渊又何尝不想往峣关方向去迎吕春,可无奈峣关来此有两条路,天晓得吕春会走哪条路,亦或者再寻他路,是以姬渊只能在这里苦等。
所幸,吕春的行动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姬渊只等了一个时辰,吕春便到了,比姬溪要求的时间还要早上半日,如此一来,自己这方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吕春乃是以生,虽有骑射鼓剑之能,但也只不过是附庸风雅,难当杀伐,是以这次的百里奔袭,手下的将士们全然不觉疲惫,而吕春却已经是筋骨酸痛。
本想着到内乡后着张安,张寿二将布防,自己能好好的休息一下,可一听来报说姬渊早在此等候,吕春便立刻明白:得,自己这副身子只怕要散架了。
姬渊见到吕春的时候,吕春正在慢条斯理的洗脸,见姬渊的第一句话就问:“主公又有新的计划了?”
只听得这一句话,姬渊却恍惚间觉得,自己心平静了不少,似乎只要有眼前的这个人在,大哥就绝不会有事。
姬渊想起大哥曾经对吕春的评价,说:“吕春其人,腹有乾坤,胸有韬略,然此二者,皆不足道,我所敬者,乃其胸怀坦荡,君子灼灼,不温不火,克己而宽他心。”
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你永远看不到焦急,而他的慢条斯理却总能诡异的带给你信心。
于是,姬渊不急不躁的将姬溪交代的话原封不动的叙述给了吕春听,吕春喝着茶,静静的听姬渊说完,随后,对姬渊说:“云虎这两日太辛苦了,离日落还早呢,你先休息几个时辰,养精蓄锐,哦,还有,把你的蹑影喂好,它也辛苦了。”
说罢,便不在理会姬渊,自顾自的品茶养神。
姬渊站起身,说:“不了,我还是先赶回南召吧,留大哥一人在那,我总不放心。”
吕春说:“先不急,主公的计划大体无碍,但却不够缜密,我需要时间将其补全,你不必担心,自去休息,不会误事的。”
吕春既然这么说,姬渊便理所当然的认可了,为了给吕春清净,便跟张安,张寿并肩走了出去。
正午时,吕春将姬渊叫来,对他说:“你现在可以去了,告诉主公,不可往宛城方向走,必须往洛阳走,我会在五朵山处设伏。”
姬渊诧异的问:“为什么?在五朵山抢粮,我们岂不是要绕上二百里的路,且时间也不见得来得及啊。”
吕春微笑,道:“无妨,你只须将我的话带到,主公自然会明白的。”
见吕春说的笃定,姬渊也本是个无甚头脑的人,便不疑有他,快步走出,骑上蹑影,疾驰而去南召。
姬渊刚去,吕春片刻未曾耽误,马上发令:“传我令,全军舍弃所有辎重粮草,轻装简行,寻小径直奔五朵山,此去一百五十里,日落之前必须赶到,此令,自我始,违者皆斩。”
传令官既去,张安有些担忧的道:“先生,我等乃是粗人,这一去虽然艰苦,倒也无甚大碍,但先生你的身体能支撑的住吗?不若我等先行,先生随后吧。”
吕春知道这是张安的好意,却断然的否决:“说,今日事成,我蓝田之危局将彻底解决,所以容不得半点疏漏,所以我必须去,若我拖了后腿,你来斩我。”
说罢,制止了张安的后语,当先阔步而行。
且不说吕春如何按时到达五朵山,只说姬渊一路疾驰,日下三竿时已经到了南召,避了些视线,便轻松的见到了姬溪。
将吕春的话复又传达给姬溪,姬溪听后,先是有些不解,继而灵光一闪,笑道:“还是封思虑周全啊。”
随后,便着人将田复唤来。
田复到时,姬溪已经顺利的将热锅上的蚂蚁装的惟妙惟肖,田复大惊问:“校尉何故如此焦急?”
姬溪慌张的抓住田复的手,嚷着:“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田将军,大事不妙啊。”
田复一头雾水,却也跟着姬溪焦急起来,姬溪不带他问,一股脑的说:“今早我总有些心神不宁,便遣我弟云虎出城探查,却偶然间发现,阳人城内厉兵秣马,看样子是要来攻打南召县啊。”
田复一愣,继而觉得不大可能,便说:“不可能吧,且不说孙坚有没有那个胆子,他就算是有这个胆子,可他要这南召何用啊。”
姬溪六神无主的道:“对啊,对啊,可他摆明了是要出兵啊,他要去打谁呢,难道是去打吕将军?”
田复笃定的道:“孙坚必是去相助袁术的,这对我等来说是好消息啊,这说明袁术支撑不住了,且很有可能已经败在了吕将军之手。”
闻言,姬溪假装镇定了不少,却还是说:“为防万一,田将军还是快快派出哨探,去探查清楚吧,如此总不至于睁眼瞎。”
田复不以为然,却不好当面指责姬溪的杯弓蛇影,于是乎,便依着姬溪的话,派出了一队哨探,哨探派出去了,姬溪却还是不放心,紧拉着田复的手不放,就过了会后,连屋里都坐不住了,非要拉着田复上城墙上等消息。
等了两个时辰,哨探回来了,远远的看见他们慌张的样子,姬溪心里暗笑,面上却更加的慌张了,抓着田复的手猛地用力,惊慌失色的嚷:“定是孙坚来攻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田复也慌了,可还算有些基本的镇静,安抚姬溪说:“事情还不见得这么糟,还不知道孙坚来了多少兵马呢?而且我等也不是好捏的柿子,城内还有五千兵马呢?”
这话,不要说姬溪不信,便算是田复自己,也是不相信的。当听哨探说孙坚乃是全军出动,共计三万兵马的时候,姬溪和田复同时被吓的面无血色。
不过,二人虽同是惊骇,可惊骇的缘由却大有不同。
田复只是纯碎的惊骇于孙坚的大军压境,而姬溪的惊骇,却大有深意:吕春料的果然不错,孙坚啊孙坚,你他娘的这是想要渔翁得利啊,你他娘的这是要借道南召,直取洛阳,直取董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