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毁了登基大典?”
江元景面上浮起肃穆之色,锐利的看着江舜华,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现在宫城内外全是燕王府的人,三大司,十大卫所,将领尉官全部换防……”
“敌众我寡,实力悬殊,你这时候强出头,等于白白送死!”
“那照祁王兄的意思,我就该眼睁睁的看着厉怀义这反贼黄袍加身,顺利登基?”江舜华听江元景这般说,眸光瞬间冷却,看着他,寒声质问。
“大周……已经亡了!”
江元景迎上江舜华骤冷的目光,心中剧痛,但说出话却冰冷至极。
江舜华闻言,好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她脚下一个不稳,摇晃着往后退了两步……好像第一次认识面前男子一般,嗓音嘶哑道,“祁王兄,原来在你心里,是这样想的……”
“我竟以为,凭着你我的情分,你会无条件的帮我……是我看错你了……”
说完,她仓皇转过身,拔腿就要离开。
江元景好不容易再见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他身形一晃,不过瞬息功夫,就追上要夺门而去的她,死死抓住她的胳臂,压抑着情绪道,“我不许你走,心肝,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的!”
“放开我!”
江舜华转头,目光幽冷,带着失望看向近在咫尺的江元景,一字一句怒道,“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心肝!”
“好,我听你的,但你也要听我的,放弃寻仇复国的念头!”江元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沉声要求道。
江舜华冷笑,“你要我放弃?”
江元景哀恸又严肃的看着她,“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你父皇母后在天有灵,我想他们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念头送命!”
“心……舜华,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不会骗你的……答应我,放下你前朝公主的身份,放过燕王府,我定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疼爱你。”
“舜华,听我的,我们不争这天下,不要传国玉玺,我们离开京城,去江南,去看你一直想看的杏花春雨,烟柳画桥,菱歌泛夜……好不好?”
……
“说完了吗?”
江舜华强行抽回自己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失望,嗤笑道,“这就是你大周祁王的风骨?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江元景,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便要再次离开。
江元景见她要走,情急之下,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头搁在她的肩窝,带着一丝疯狂,贴着她的耳畔道,“舜华……五年了,好不容易再见你,我不会放你走的!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你不配!”江舜华冷笑着吐出三个字,眸光冷凝道,“我这辈子嫁鸡嫁狗,都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江元景一脸错愕,手上力道微松。
江舜华趁机拜托他的钳制,往前疾走两步,转过身,抬高下巴冷觑着他,道,“因为你是个自私的懦夫!”
“我自私,我是个懦夫?”江元景捏紧拳头,目光危险的看着江舜华,反诘。
江舜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难道不是吗?”
“你作为江氏皇族,国破后,不图谋光复大周,反而畏畏缩缩偏安一隅!难道不是个懦夫?”
“那自私呢?”
“我且问你,若燕王府一把烧了你这慕华别院,让陆家人尽数沦为阶下囚,你待如何?”陆家,是江元景未过继之前的原生亲族,也是他的逆鳞。
江元景听江舜华这般问,正要作答,江舜华却打断了他,先一步道,“我告诉你……你会睚眦必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不烧了燕王府绝不罢休……”
“舜华……”江元景好似明白什么,低低的叫了一声。
江舜华看着他嘲讽一笑,又道,“所以,你根本没资格劝我放下仇恨,既往不咎……因为你自己都做不到!”
“江元景,今日过后,我们以往情分,全部一笔勾销,我不会再来找你,你也别再找我,我们就此别过!”说完,她再不看江元景一句,转身便走。
没有理会陆管家的阻拦,她直接出了别院。
离开前,她回头看了眼别院门匾上“慕华”二字,只觉讽刺至极。
慕华慕华,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呢,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私欲!
这般想着,江舜华离开的背影越发孤寂决然。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江元景房的屏风后就走出一个人来。
正是厉珣。
“王爷!”江元景听到脚步声,忙敛容,回头向厉珣行礼。
厉珣没有叫起,他缓缓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目光幽深的看着他。
许久,才掀唇,凉声道了句,“……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