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深刚走那两日,江偌无法习惯。
过去几个月,陆淮深几乎与她寸步不离,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更别说是异国。
如此紧密的相处,在以前江偌是想都不敢想的,甚至会觉得这种毫无私人空间的亲密关系十分奇怪。却没想到,她竟也在日复一日中习以为常。
而今这习以为常的陪伴突然没有了,江偌夜里身边无人,翻来覆去,怎样也无法入眠。
之后她找了件陆淮深的衬衣放在旁边枕头上,入睡时捏着衣角,虽然此举有些幼稚,让人觉得恶寒,但出乎江偌衣料,居然真的颇有效果。
江偌为了摆脱对陆淮深的依赖,尽量少与他短信或通话,每隔两天视频一下,让他看看儿子。
别说江偌不习惯,对于江偌突然的冷淡,连陆淮深都有些不适应。
本来陆淮深在那边就比较忙,和她又有时差,一天一来一回本就说不上几句,视频的时候,镜头还基本都对着笑得憨痴痴的陆之隅,嗯嗯啊啊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周围还充斥着乔惠和吴婶几人聊天的背景音。
其实他对儿子没那么想念,最想见的人总是躲在手机后头不露脸。
陆淮深是能理解她想重塑自我的决心,但这方式也太粗暴了。
于是有一天挂了视频,陆淮深发来一条消息:在?看看脸。
江偌那时敷着面膜,顺手对着盥洗室镜子照了一张发过去:美吗?满足吗?
陆淮深:很美,特别满足。
江偌:那就好,我要睡了,拜拜。
然后陆淮深通过聊天记录的时间发现,江偌不仅洗澡能洗半天,睡觉还能睡十几个小时。
一周后,陆淮深跟江偌说归期要延后两天,江偌回了个“k”,让他注意休息好好吃饭,就没后了。
第二天陆淮深问她:你现在在干什么?
江偌算了下时差,陆淮深应该是要睡了,于是说:奶孩子,奶完孩子准备洗澡。
那时国内时间下午四点。
不到一小时后,陆淮深在后山的人工湖旁逮到了人,人家正跟江二爷支了两把钓竿在钓鱼,脑袋上戴着顶宽檐帽,别提多悠闲。
陆淮深上前点点她肩膀,江偌疑惑地转过头,陆淮深正垂眸俯视着她,半笑不笑说:“还不回去洗澡?”
江偌:“……”骗子!
两人一同回去,陆淮深手里拎着江偌装鱼的桶,里面那两条蹦跶的鱼,是今晚的加餐。
江偌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撒谎的尴尬,难道要她说,她张口就来,随便胡诌是因为不想他随时随地充斥在自己的脑海里?联系频繁只会更加念念不忘,真要摆拖依赖,只能从减少联系开始。
这几天下来,江偌认为这方法是可行的,就像戒烟初期最难熬,戒掉了就好了。
所以当陆淮深问她:“为什么撒谎?还以为你偷着做什么事。”
江偌说:“你不是要睡了嘛,为了让你早点休息呗。”
陆淮深说:“可以多说两句也无妨。”
然后江偌把自己上述理论说给他听,结果简直要把陆淮深气死了,他着重音反问:“戒掉?”
江偌仔细一想,这个比喻好像确实用得不对。
她顺顺陆淮深的手臂说:“这只是个比喻。这个‘戒掉’指的是戒掉非正常的,过重的心理依赖,你不要过度联想了。”
陆淮深认为这种依赖并非坏事,只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他享受这种依赖的时候,的确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江偌的人格独立。
他当然希望江偌能更好,而不是限制她拥有更多的可能。
陆淮深揽过她,没再多说。
回去之后,陆淮深把行李拎上楼,江偌抱着满满上去的时候,见他站在床边,手里拎着她放在枕头上的衬衫。
江偌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她想趁他不注意下楼去,陆淮深却先一步发现了她。
看看衬衫,再看看她,挑眉问:“谁说要戒掉?”
江偌没好气走过去,把满满塞他手里,抢了衬衫扔洗衣机里去,嘴硬道:“这是你走之前换下来放在床上的,我懒得洗,就任它放在那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