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婆子的盘问,江舜华早就想好了应对法子。
她将额发往两边拨了拨,露出额头上细细密密的红疹,带着几分哽咽,嗓音低沉沙哑道,“这不是怕把疹子传染给嬷嬷……”
“你说什么,你这疹子会传染?”婆子听江舜华这么说,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恼怒又恐惧的瞪着江舜华。
江舜华含泪的点了点头,“陆府医是这么说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姜小姐才让我出去避避,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那你走吧,赶紧走……”婆子离的远远的,捂着鼻子喊道。
一脸嫌恶,生怕被江舜华传染上。
江舜华见她这副模样,心下微松,道了声“多谢嬷嬷”,拔腿便朝外走去。
她前脚刚迈出门槛,后脚就听‘嘭’的一声,门重重的被关上。
江舜华没有回头,她快步朝王府后巷的出口走出。
两刻钟后,她用一根金簪雇了一辆马车,隔着车帘,冷声吩咐,“去金鱼巷子慕华别院。”
“是,小姐。”车夫答应一声,驾起马车就往城西赶去。
燕王府在城东,金鱼巷子在城西,几乎横跨整个京城。
马车足足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
江舜华与车夫银货两讫,眼中带着一抹复杂,朝慕华别院的正门走去。
别院门前一米多高的石狮子,门上金色的铜钉,汉白石砌成的台阶……都和五年前一样。
她带着复杂的情绪,踏上台阶,叩击门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头来,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她,疑惑的询问,“姑娘……你是?”
“陆管家,我是江舜华。”她低声自报家门。
“你……你是公主?”陆管家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已经有五年不曾见过江舜华了。
江舜华点了点头,压抑着情绪,顿了会儿,沉声又问,“我是来找祁王兄的,不知他现在可在别院?”
“在……在,公主先进来……”
陆管家确定江舜华的身份,忙领她入内,一面带着她往里走,一面道,“自从燕王逼宫称帝,主子他就一直在别院这边住着……再没回过祁王府。”
江舜华点了点头,江元景是祁王府嗣子,这别院是他生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他理当看重。
陆管家直接将她带到了江元景的房。
五年未见,江舜华只觉得,跟五年前相比,面前男子的身形越发颀长,容貌也更加俊美无双,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潭目若古井幽邃,鼻若悬胆,唇色润泽……
他身穿一件月白直裰,系同色腰带,肃肃清举的站在案后。
“心肝……”
四目相对,他薄唇翕动,徐徐叫出她的乳名。
江舜华听了,表情却骤然崩裂,她垂下眼皮……良久后,哽咽着道,“祁王兄……以后还是唤我舜华罢……”
国破家亡,亲族离散。
将她视若掌中宝的人相继离世。
如今的她,早已什么都不是!
心肝二字,实在太过刺心。
“也罢,那便听你的。”江元景见她目露痛苦纠结,终于还是松了口。
须臾,又问,“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厉怀义三日后正式行祭天大典,昭告天下,登基为帝……我来寻祁王兄,便是为了此事。”
“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登基!”
“我要毁了此次登基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