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女尸穿着一身新娘的嫁衣,她的手脚被人用红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戴着红盖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脸。
我的心脏因为害怕剧烈地跳动着,我惶恐地朝四周张望了一眼,可河边除了我和棺材里的女尸外,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这具被打扮成新娘模样的女尸,显然就是要和我冥婚的人了。
可按照江常春所说,她的家属不是应该一同出现的吗?为什么他们要把女尸搬到河边上,而自己却又不现身呢?
眼下的情景和我想象中截然不同,可我也不敢忘了先前江常春的再三叮嘱,哆嗦着将那女尸从棺材里扛了出来。
这具女尸的身体很轻,我很容易就把她背到了背上。我慌慌张张地往回走,可她的身体里却时不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女尸的头靠着我的肩膀,好像已经碎了,我感觉有好几根碎骨头一样的东西在扎着我,磕得我的肩膀生疼。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穿着寿衣背着个死人走夜路。我不敢想象这具女尸会是一个怎样的模样,更没有勇气去掀开她的红盖头。
在这种令人压抑的恐惧感中,我终于回到了家。而家里此时灯火通明,一座纸屋摆在了门前的土坪上。
“嫁妆今日送上门,
冥婚定须今日成。
三拜了去身后事,
三更过后入鬼门。
夫妻分走阴阳道,
黄泉且忘旧时人。
人鬼末路是殊途,
来生切忌谈前生……”
看到我背着女尸回来,在屋前等候多时的江常春猛地一敲铜锣,随后神神叨叨地念起了经。
在他的示意下,我将那女尸放在了纸屋近前的一个木架上,让她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倒下。
纸屋大门两侧写着一副对联,名曰:冥媒正娶郎才貌,洞房花烛阴阳合。与先前那红包里头的纸条只有一字之差。
而在纸屋的前头,还摆着两只大公鸡。这两只公鸡被砍掉了半边脖子,伤口用草灰糊住了。它们闭着眼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江常春敲着铜锣,同时不忘朝我后头看了一眼,似乎也在奇怪女方的家人怎么没有过来。
可他对此并没有过多在意,随后将一把白纸伞交给了我,又将另一把红纸伞交给了父亲。
“良辰吉时已到,新郎新娘且拜堂!”
伴随着一声铜锣声起,江常春高喊道。
我很是不解地看向了江常春,他要我背女尸回来,不是说要帮我毁婚吗?怎么现在又要我和她拜堂了??
见我杵在原地半天不动,一旁的父亲嗔了一句,“你江叔要你做的事你照做就是,别愣着!”
我虽然极不情愿,可在父亲的威严下,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上来,跟那木架上的女尸并站在了一块。
“一拜天地!”
在江常春的交代下,我撑开了白纸伞,朝着屋外的山田拜了一下。
而父亲也撑开红纸伞来到了女尸的旁边,他摁住了女尸的头,也让她鞠了一躬。伴随着这个动作,女尸的身体里再度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吱咯吱声。
“二拜高堂!”
啪嗒!
就在这个时候,父亲手里的纸伞忽然落地。
我下意识朝他看去,却见父亲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他死死地盯着木架上的那具女尸,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极度恐惧的东西一般,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鬼!鬼啊!!”
父亲大喊了一声,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可木架上的那具女尸在没人搀扶的情况下,竟然朝着纸屋前的那俩公鸡慢慢地弯下了腰,身体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咯吱声!!
看到这一幕,我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这女尸明明是个死人,可……可她竟然自己在拜堂!!
此时的江常春也满脸惶恐,他死死地盯着木架上的那具女尸,“你……你不是尸体,你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咯吱!咯吱……
那具女尸仿佛听到了江常春的话,她的双手缓缓从木架上落下。伴随着一阵咯吱声响起,她转过了头,隔着红盖头看向了江常春。
这具女尸……她活过来了!!
我也顾不得父亲之前的告诫了,慌忙丢掉了纸伞抱头鼠窜。
“礼……礼毕,新娘为公婆敬茶!”
江常春不知道是乱了分寸还是怎么的,却是直接绕过了夫妻对拜这一环节,重重地敲响了铜锣。
嘎!!
就在这个时候,纸屋前的两只被砍了半边脖子的公鸡突然睁开了眼,发出一阵沙哑而又破裂的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