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如遭霹雳,双膝一软扑通跪地,惊惶万分道:“千万别啊!师父你别赶我!”
众人皆尽失色。
看人人看到枯大师的神情,谁都不敢上前劝说。
而司马无双和小溪,并非戒斋院同门,在这种事情上,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只是看着眼前这局面,突然感觉扎心!莫名的扎心。
枯大师叹声道:“事已至此,如今由不得我,亦由不得你了。”
“老头,你无论如何责罚都行,但千万不能别赶出门墙!!”
秦重不住磕头痛哭流涕。
“你走吧。”枯大师冷冷道:“此后一切,看你自个的造化了。”
秦重拼命摇头,泣不成声。
“师父……”萧二刚要说什么,却给枯大师厉目一扫,顿时哑了下去。
众人手足无措,萧二、解晖与陆机三个更是急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你心里若还有我这个师父,若还感念院里对你的传功之情……”枯大师的嘴并没有动,声音却在秦重心中突然响起,原来是用传音秘术所言,“那便快快逃走,逃得越远越好,此后安安分分地躲起来过日子,万莫回来。”
此言极重,秦重目瞪口呆。
“你再不走,那便永远做不回我徒儿了。”枯大师的唇仍然闭着。
忽似有了一线转机,秦重心口悄震,抬头望向师父。
枯大师正背着冲虚子瞧他,眼中隐露一丝罕有的焦急之色。
秦重失魂落魄地起身,朝枯大师道:“师父,那我走了?”
枯大师面无表情地应道:“去吧。”
秦重倏又跪地,重重地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枯大师目中悄已潮润,暗用传音秘术催促道:“你快走,记住,若无我允许,你千万莫来找我们,也绝不可以回逍遥峰。”
秦重恸泣点头,起身朝外走去,一步三回头地望向几位师兄,无双和小溪。
众人心如刀割,与秦重的半年多交情,从龙门谷大战,到春风楼事件,再到围剿东岳派,随大师前来探听妖界魔人信息,又在渊底与妖物们大战,众人早从生死中结下过命的交情,此时人人悲痛不已,脚步方挪,却听枯大师轻喝:“都别动!谁若阻拦,此后便不再是我门下弟子。”
众人哪敢再动,萧二“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旁边司马无双忙将她拥入怀里极力抚慰。
小溪忽然高唤道:“秦重,你带上几件衣服呀!”
秦重听见,遂浑浑噩噩地往回走,回到屋里草草收拾自己的衣服什物,然后统统塞入如意囊中,瞧见放在窗台上那插着独蕾桃枝的青瓷瓶儿,赶忙过去取下,小心翼翼地收入宝囊,临要出门,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奔去床前掀枕翻被,终于在床角找到给摘下的焰浣罗,不禁痛悔万分。
“都是因我一时慌知,忘了师父之言,方致今日之祸……”秦重泪流满面,解开外衣,将焰浣罗重新系回腰上,继又思道:“我肚脐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何茅山六天师一瞧见就认定
我是妖魔遗孽?”
他越想越感迷惑,越想越觉冤枉,几要冲出去找冲虚子问个究竟,随即惊觉:“适才师父用传音秘术说的话,并不是没有回旋余地,我若胡乱生事,再惹师父生气可就坏了!”
思忖至此,秦重冷静了些许,环视屋内,再无自己之物,于是行出屋子,就要向山下走去。
“你要去哪!”冲虚子突然开口,“这就随我上茅山吧。”
秦重一阵惊惶,转目望向枯大师。
枯大师道:“你走你的,既非戒斋院门下,谁的话你都无须理睬。”
秦重闻言,遂绕开冲虚子,径朝翠华庐外走去。
冲虚子身子欲动,倏地面前一闪,旋见枯大师持剑拦在跟前,不禁面色微变,道:“我已任你将其逐出门墙,为何还要阻拦?”
枯大师道:“岂敢阻拦师叔,只是分别多年,想向师叔您讨教几招,还望师叔不吝赐教。”
冲虚子哈哈一笑,笑中怒色隐现,“无虚啊无虚,你素来知情达理言而有信,如今却为这遗孽胡搅蛮缠,你心里……当真永远要执迷不悟了?”
枯大师只静静道:“师叔莫要想得太多。”
冲虚子目中精芒乍长,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