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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江家这回宴请全京城名门贵族,今早府上也收到了帖子。氏讲起江家去年出生的幼女,听着名字,王婉儿有些心思飘忽,莫名想起……江弯弯? 傍晚送走了凌家婆媳,婉儿回了院子。还以为卓昱在房,屋里没见人,唤来月生。 “大奶奶,大爷打发人回来一趟,说今晚有应酬酒宴,不必等他用膳。” “可有说是谁的酒宴?” “是城靖小侯爷。” 王婉儿心里咯噔一下,父王和王铮多年来政场不合,卓家虽然根基不稳,但有陈南王和冯贵妃的势力,也能在这浑然的朝堂上稳健上升。尤其是在卓昱入伍后,两次大战立下战功,昔日萧条的门庭也渐渐热闹起来。 难道是王铮派来为了拉拢卓家的?要不然还能有什么目的? 袁钧心思不纯,千万个心思,哪怕是上辈子的王婉儿,同床共枕十余年,依然没有看透这个人。 她越想越来气,明明前日还答应好好的,这怕不是又经不起诱惑?俩人论武功,卓昱完胜,要是要比计谋心思,卓昱真不是袁钧的对手。 “就不该让他南下去诏安!”王婉儿气得拍桌。 画楼立身一侧吓得哆嗦了一下,她除了在卓昱面前任性胡闹过,在王府对他们这些丫鬟小厮也都是亲厚的。 “姑娘,大爷是场面上的人物,喝酒应酬是在所难免的。” 王婉儿缓了缓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道:“画楼,以后别再姑娘姑娘的叫了,我既然嫁入卓家,你们随我到了这府上,就得依这家的规矩,跟月生吉祥他们一样,叫‘大奶奶’。别在一个家里,还这个叫姑娘,那个叫奶奶,显得多别扭。” 画楼轻轻俯身微笑应道:“是,大奶奶!” 王婉儿连连摆手:“去去去,跟云屏执棋他们说一下,传饭吧。” 这一顿王婉儿愤怒化作食欲,一连吃了三碗米饭,出院子遛遛消食,看到花园里子峻一个人练功。这两天公爹已经开始教他了,这孩子倒是挺懂事,一点不用人操心。 不知不觉又转到了扶光苑,想着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任馨在看着卓昊练字,公爹今日在军营不回来。厨房里还给子峻留着晚膳,刘妈妈说表公子练功刻苦这嘞,要等天黑了才回屋用饭。 天色渐暗调转回屋,卓昱还没回来,一个人无所事事,叫画楼抱出卓家的账簿,点上油灯看账。 “吉祥呢?” “吉祥还在前院厨房,叫她来吗?” 王婉儿摇了摇头,这府上的事务交给吉祥协理,一切照着以前的规矩章程,几天下来倒是没出什么乱子。不过昨日就听画楼说卓家米行的账,似乎理得不太清,今日卓昱不在总算能得空看看。 米行的账簿乱如麻,看得王婉儿眉头微皱,几盏茶后又渐渐舒展开。 天已黑尽,账簿也看了两本,忽听见外头有了动静。卓昱被门房两个小厮托着回来,交给月生执棋。 王婉儿闻声放下笔出来,远远就能闻到刺鼻的酒气。眉头一皱怨道:“这是喝了多少?” 这人醉得连自己媳妇都不认识了,侧脸对着月生慢慢凑近:“婉儿……怎么,你怎么好像高了些?” 月生扶着卓昱不敢放手,脑袋使劲儿后仰躲开:“大爷大爷!我是月生您认错了!” 另一侧的执棋憋笑憋得满脸胀红,谁知卓昱扭过头来双眼迷离,疑惑道:“诶?怎么有两个婉儿?” 执棋脸色一变紧张得双腿颤抖,看到王婉儿出来,赶紧递来求救的眼神:“姑娘,哦不!不是……大,大奶奶!” 这番情景王婉儿不可置信,之前他也喝醉过,也不至于不认人,这是被人灌醉的?卓昱不是嗜酒之人,看他醉成这样,王婉儿心里更怨袁钧。 月生执棋踉踉跄跄把卓昱扶进屋,画楼端来热水,还拿了个空的铜盆放在床下。 王婉儿扶了几把也出了汗,接过热毛巾仔细的给他擦拭,这人醉得人事不省,嘴里依然不停叫婉儿。她越擦越觉得不对劲,这人是怎么回来的?是个人都认成她,那还得了? 月生回道:“方才门房的说,大爷是被林泽小将军送回来的。” 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林泽是母妃的亲信,他父亲是王府亲军,从小在王府长大,后来被送去公爹军中历练。不过夫君不是跟小侯爷喝酒吗?怎么又跟林泽走一块儿去了? 望着床下酒气熏熏的丈夫,满脑子的疑惑也只有等他就醒了后再问了。 这一夜王婉儿难以入眠,感觉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浓浓的酒气,恨不得把鼻子塞住。卓昱醉了后倒是睡得挺香,还时不时喊着婉儿的名字。原本闻着气味就睡

不着,身边人还不时吵着,王婉儿一时间睡意全无。 试着摇了下卓昱,居然一动不动,叫也叫不醒。她盘坐在床上,唉声叹道:“昱哥哥,袁钧并非什么正人君子,能不能别再跟他打交道了?” 这人通敌,一个背信弃主的家伙能是什么好货色?表面上人模人样,上辈子的王婉儿就是被这副皮囊和花言巧语给骗了,还连累了养父养母和弟弟妹妹们,至今想起心里愤恨不已。 今夜起了秋风,王婉儿躺着实在睡不踏实,坐着困得打盹儿。忽然惊醒,感觉有些凉飕飕的,抱着手臂搓了搓身子。看到卓昱穿着衣衫,半个身子还露在外面,怕他着凉,伸手给他盖好被褥。本来是想给他宽衣的,可月生和执棋两人好不容易拖进来,放上床就再也拉不起来了,婉儿只好随他去。 看到他白色衣襟那一刻,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吓他一回?看他还敢不敢再跟袁钧出去喝酒! 下床到妆台前翻找东西,大半夜涂上绛唇,轻轻来到卓昱身边,怕他突然惊醒还又叫了几声,看他毫无反应,缓缓俯下身,想在他的衣襟前留个口脂红印。 越靠近那酒味越浓厚,没想到这都半宿过去,味儿还这么大。 王婉儿讨厌那种酒糟子味道,还未贴上又蹭的弹起身来。气一鼓,两只食指紧紧向内按紧鼻孔,再次试着靠近。还没留下印子,气就憋不住了,抬起头转到一边猛吸一口气。 眉心一抖,怔怔愣住。 不对呀!这口脂是她常用的,看色就算他认不出来,但这味道卓昱也尝了多次了,会不会露出马脚啊? 再到妆盒里翻了翻,都没有新的口脂。又想拔一根发丝放到他身上吧,万一他戳穿说是自己的怎么办? 身旁的卓昱忽然翻身掀了一下被子,她侧脸愣了一下,露出狡黠一笑。 - 天将亮时,卓昱渐渐舒醒过来,感觉脑子沉沉的一片空白,也记不清昨天喝了多少,自个儿怎么回来的也忘了。 王婉儿是真没怎么睡,后半宿自己裹了一床被子在里边,几次快睡着,又被身边人吵醒。这不比往日,前几夜他们俩在一个被窝里,紧贴着相拥而睡,往往都是婉儿先睡着,后面卓昱再怎么折腾她也没任何反应。 卯时听到院子里有了动静,婉儿索性起了床。 听到卓昱翻身的声响,放来胭脂盒子,端了一杯温水递到他跟前。 卓昱撑着坐起身,头还晕乎乎的,温水喝下去,干痛的喉咙舒服许多。注意到婉儿淡定的面容,衣裳钗环也都穿戴好了,轻声笑道:“娘子今日起得早啊。” 刚醒他的脑子还麻木着,修长的手指按了按额头,闭眸间婉儿扑进他怀里,娇滴滴问:“官人睡好了?还记得你昨晚怎么回来的吗?” 王婉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勾得卓昱一时愣神。 “昨晚?” 他想到昨日跟小侯爷对饮,原本就想浅酌几杯赶紧回来陪婉儿的,后来袁钧没完没了。卓昱大婚当日袁钧不在京城,这回来了一定要补上。而后……他醉了,怎么回来的脑子里一无所知。 “我……小侯爷送我回来的?” 王婉儿没回应,只是在他怀里,两只眼忽闪忽闪盯着他。卓昱暗想,应该是小侯爷吧?没别人了。 正当卓昱出神中,王婉儿环抱住他的腰:“官人。” 空白的脑子一瞬间被这娇嗔的叫声唤醒,内心酥酥麻麻的,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是昨日把她一个人扔家里,又生气了?还是因为喝酒? 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两下,轻柔道:“昨日喝醉了,但是……下回绝不会再这么喝了,不对没有下次!你别生气……” 王婉儿愣愣抬头:“干嘛这么说?哪家男人没有个应酬?我怎么会生气呢?” 卓昱依然有些不安,婉儿才叮嘱着离袁钧远一些,他就和袁钧出去吃酒,她真的就不生气? 心里正疑惑,婉儿又贴上身来:“画楼备了水,你昨日回来就躺下了,我来给官人沐浴更衣吧。” 昨日不知喝了多少,脑子本来就跟装了浆糊似的,婉儿今日一反常态,竟然这般主动?他这刚起来,有些云里雾里。 婉儿亲手为他褪去外袍中衣,忽然停住手,迟疑了片刻瞪眼问道:“你胫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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