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儿头埋进母妃怀中,想起这些天关在西威的日子,情绪上来泪水一下受不住。 “母妃,我想回家,不想待在这里,我们明天就回去好不好?” 她哭得这样委屈,陈眉心想这定是在西威遭罪了。 轻轻匡抚安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就想回去了?” 王婉儿不想说起那些事,只是说着想回家。 “你要回去可以,得先跟卓昱把堂拜了。” 她突然停下,坐起来一脸错愕。 “怎么要在这里拜堂?等昱哥哥打完仗回京办事也不迟啊!” 陈眉拿手绢轻轻蘸干婉儿脸颊上的泪啧,叹声回道:“你不赶紧把这婚事了了,回去王铮那老家伙又要拿你作怪。上个月国丈和匈奴讲和,匈奴答应把世子送过来。世子孤夜酩今年二十一,还未娶妻议亲,这不陛下就要张罗着给匈奴世子婚配嘛!那是匈奴单于的儿子,定然要在王公侯府有爵位的人家选,这不,王铮就把供出来了。你跟卓昱再不拜堂,你父王可顶不住了。” 匈奴世子…… “我我我……” 婉儿有些激动,不知所云。 陈眉惊愕问道:“你怎么了?难不成你想嫁?” “不是不是,母妃咱们回京吧!这事我有办法,不用我嫁。” 王婉儿回忆上一世,武朝和匈奴休战后,京城的确来了位匈奴世子。 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袁钧,陛下给世子婚配也就将她除外了。 世子病殃殃的,住在京城,常年不露面,除非是宫里下帖请。 后来袁钧打听,那根本不是单于的亲生儿子,就是匈奴罪臣的之子,匈奴假心假意送过来和亲,还让定居京城。 这算给武朝皇帝招了个异国世子上门,又是匈奴放在京城的质子,他们哪会让亲儿子来受苦受难。 纳兰元敬准备将袁雅芙配给世子,谁知消息刚传出还没下旨,袁雅芙忽然一病不起。 王婉儿过去瞧过,人跟要死了一样,脸煞白煞白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御医来瞧找不出病因,说是邪气倾体,不宜和亲。 这样一来,和亲之事就落在了袁雅蓉身上。 袁雅蓉哭着闹着出嫁,没过两天袁雅芙的病无医自愈,人还跟以前那样健朗,脸蛋儿水水嫩嫩吹弹可破,白里透着微红。 跟在侯夫人身旁,为难王婉儿的样子,骂王婉儿是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得过大病将死之人。 陈眉在一旁问道:“你有什么法子?我临来的时候,陛下听了王铮的话心已经动摇了,你就这么回去当心他真下旨把你指给那世子,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小姑娘一脸愤慨:“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我亲都订了,这事怎么就又轮上我了?” “纳兰家子嗣单薄,几个姑娘就你年纪能婚配,与卓家的婚事一拖再拖。这不就让王铮逮住了机会,他是成心不想让你好过。就在嘉平拜堂,等你们都回了京城再办喜宴,到时候好好热闹一番。” 陈眉一顿劝,婉儿终于肯点头。 来的时候匆忙,陈眉只是把婚和任馨拟的迎拿上,忘了二人的婚服。 嘉平地僻偏远,县城里就两家裁缝铺,赶制已经来不及了。 陈眉还想上州府城中去看看,若有现成的喜服,买回来大不了让裁缝改改。 王婉儿:“不是说就拜天地吗?也不一定非得穿嫁衣。” “你说的什么胡话?谁成亲不穿嫁衣?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就算是为了给王铮使障眼法,也不能马虎草草了事。” 小丫头心不在焉的,这要成亲了还没之前高兴,回来几天也不出门。 李阔听说,以为婉儿被人掳去吓坏了,调来侍卫军队严密看守府邸。 对于成亲一事,王婉儿仍然一头雾水,脑子懵懵的。 这几日母妃外出寻嫁衣去了,卓昱跟他父亲到秦州林水巡防,李府慢慢的挂上红布贴上喜字。 婉儿住的那间屋子,连红被褥红枕头红帐子也备好了。 夜里沐浴时,她坐在浴桶内,屏风的另一头透着一道道朦胧的红色。 低头看向腰间那一片,点点凸起的淡桃色,眉心愁色不展。 - 金马西威大营。 “公子,临安有飞鸽传送到。” 殷承元听到临安,急忙打开字条看。 字条上写道:经府衙户籍翻查,无江弯弯、江靳二人。
男子急得眼皮都在颤抖,派去沿途寻找的四个也没有一点回音都没有。 前几日跟翎姬一块儿到尚宫局,也没找到有关弯弯任何记载。 翎姬还抱怨他偷着把弯弯藏起来又弄丢了。 “公子,您别上火,当心急坏了身子。民间话本里说,天上的神仙触犯天条,是要被派下凡间受苦受难的。您看江姑娘什么东西都没带走,会不会就是……” 长随话没说完,殷承元阴着脸,气息沉重道:“出去!” 他不信这世上有妖魔鬼神之说。 弯弯让自己当她没来过。 她出现得是那么突然,昙花一瞬般的停留,走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以至于如今根本找不到她。 若早知她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绝不会心软放她离开。 自从江弯弯走后,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 常常望着那件白衫发呆,回想弯弯模样。 …… “将军,嘉平探子回报!” 士兵的声音打断殷承元的遐想,他把白衫放到一边。 “据嘉平密探回报,八月二十八卓昱将在嘉平李府成亲。” 殷承元拳头握紧,沉声怒道:“他杀死我爹,如今还摆上喜宴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可怜,过不了多久就要做寡妇了。” “这新妇可大有来头,好像是武朝摄政王的养女,李阔的干女儿,听说生养的水灵灵的。” 士兵回报时不经意露出猥琐的笑意。 殷承元不削擦着手里的飞刀,似笑非笑:“要不哪天弄过来大伙儿瞧瞧?小卓将军要成亲,咱们也给他送一份礼。” - 八月二十八,婉儿天没亮就被人拉起来了。 昨晚睡得迟,想到明日拜完堂跟卓昱就算夫妻了,激动得根本睡不着,一面想到右腹的伤疤,忧心忡忡。 起来先用早膳,吃东西时还困得不小心睡着了,被陈眉叫醒。 “别睡了别睡了,等会儿马车上再睡昂。” 吃完早饭,剑心推着催着沐浴梳妆。 等一切穿戴装扮好,巳时初坐上马车前往王公庙。 婉儿算是从王公庙嫁出去的,为此李阔还将王公庙整修一番。 卓昱随后带着大红花轿出发。 王公庙修整后焕然一新,婉儿悉心摆放好带着喜字的贡品,剑心侍奉在一侧帮忙点香。 正在祈愿,外头响起嘈杂的打斗声。 王婉儿紧张得扒在门边瞧,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百来个西威武士,跟一路护送马车的将士打起来了。 打斗久久为停息,婉儿心里越发的害怕起来。 剑心看不过去,让婉儿在里面躲好,随即拔剑出去厮杀。 这群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剑心上来招招压制,没多会儿人撤退跑了。 心想待会儿还要迎亲,队伍也没有什么大伤亡,不然一定追上去杀个片甲不留。 等剑心回到庙堂里,婉儿不见了。 …… 殷承元坐着死死盯住沙漏,算着时辰王公庙的埋伏应该得手了,露出狡邪一笑。 他曾听翎姬讲过卓昱是个重情义之人,而且深爱他的妻子。 今日是他们大婚之喜,也不知卓昱会不会喜欢他送的这份礼。 - 王婉儿被捆住驮上马,一路吃着飞扬的尘土,头也颠巴晕了。 在船上也晕乎乎的,但她知道这又是往金马去的方向。 心里不断骂姬瑶,战场上打不赢,只会一次又一次来抓她开涮。 作为一个重生者,且又在鬼门关闯过一回的人,金马大营、西威王宫她都走过一早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王婉儿暗暗给自己鼓气,坐着深呼吸,头也没那么晕了。 坐在身旁的男子看了婉儿几眼,挑衅伸手摸她的脸颊:“这姑娘白白嫩嫩的,果然不错!” 王婉儿一个瞪眼,张嘴狠狠一咬。 那人哎哟一叫将手收回,另一只手掐住婉儿的脖子:“都到这儿了还这么横?你以为这是嘉平呢?” 她被掐得生疼,脸涨得快喘不过气来。 另有几个男子劝着:“好了送了,你这会儿折磨她做什么?掐死了待会儿还怎么玩儿?” 下船王婉儿被押着到军营,感觉这里的营帐跟上次的有点不一样。 这里边
听着还有人发火怒骂。 “几个废物,人没找到回来做什么!” 营帐里殷承元气得摔杯盏,那四个派去找弯弯的人无功而返。 弯弯的消息全断了,忽然间脑袋一沉一沉抽疼。 一位将士进来报道:“将军,新娘子到了,就在帐外,您要不要瞧一瞧?不愧是金枝玉叶,生养得极好,白白嫩嫩水灵灵的。” 找不到弯弯,殷承元哪有心思看卓昱的新娘子? 撑着额头平了几口气,轻笑道:“军里弟兄们都累了,赏给大家吧。叫他们都排好队别抢,今晚咱们过河给卓将军送贺礼,这礼够不够大就看兄弟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