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小郡主依然跟姐姐依依不舍,陈眉提醒她该去上古琴课了,她才乖乖离开。 王婉儿问道:“敏柔这么小就学琴?” 陈眉摇了摇头:“说是上课,每天下午就半个时辰,胡乱拨几把弦玩儿罢了。哥哥姐姐们都上课没人陪她玩,这些日子婵丫头和煦知若在府上,还能陪着她玩。要是不给她找点事做,总吵着要去卓府找你。你刚为人妇,又要管家还要伺候官人,这丫头这么点大过去了也是给你添麻烦。” 说罢陈眉起身去卧房更衣,说要亲自送婉儿回卓府。 王婉儿独坐在廊下等着,看水里的锦鲤嬉戏,云屏过来告诉她林泽不在府上,问还要去城外军营看看吗? 她找林泽无非就是问问昨日卓昱喝醉后有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林泽已经向母妃禀报,看来这事也不是很严重。摆摆手说不用找了,眼下她烦心的是该怎么跟卓昱说清楚胫衣的事情,母妃还要她跟卓昱道歉。 她一早就哭着出来,已经半日了,卓昱也没来找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眉眼染上了几分伤感。 陈眉换好衣裳急匆匆就拉着婉儿出门,说还得赶在小郡主下课前回来。 卓府。 任馨刚同卓昊、子峻用过饭,也说要去陈南王府接婉儿去。 今日一大清早就听见婉儿的哭声,打发人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刘妈妈回来,说昨夜里大爷二更才回来,还喝得烂醉,一晚上都相安无事,今日一早就听到房里吵起来了,至于吵什么都不清楚,大奶奶哭了一通便出来叫执棋套车回娘家去了。 本来是想让大郎去把媳妇接回来的,临出门宫里内官来,陛下传唤父子二人进宫。等了一上午,心想吃过饭婉儿再不回来她便上王府接去。准是小冤家又拌嘴,夫妻没有隔夜的仇,这成亲才半月难道就要分房了吗? 刚走出扶光苑,吉祥小跑着赶来:“夫人!大奶奶回来了,王妃也跟着来的。” 在任馨面前,陈眉也没有透露出胫衣事件半个字,只说孩子不懂事,还跟姑娘似的使小性子。一旁的任馨也直说是卓昱惹出的事端,堂上两亲家和和气气的。 王婉儿也只在一旁静静听着,看到这和睦的场面,不由想起上辈子嫁入袁家,母妃跟侯夫人一碰面,说话不是夹枪带棒就是明里暗里的讽刺。侯夫人瞧不起陈眉的出身,陈眉看不惯侯夫人招摇的做派。 这么一对比起来,这辈子确实幸福多了。 - 午后卓天曜和卓昱从宫里出来,卓昱在御前也是心思游离精神飘忽,他不相信自己会做出有负婉儿的事。但他的胫衣确实莫名其妙不见了,昨晚喝醉后的记忆完全消失,一种恐惧涌上心头。此时此刻他很后悔应小侯爷的邀约,这人劝起酒来根本招架不住。 宫外路边月生牵来了马,卓天曜看到他跟个木桩子似的站那儿不动,一脚抡过去打在他的小腿上。 “还杵着做什么?媳妇不要了?” 他是很想去接婉儿的,只是再见到婉儿,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胫衣丢失的事。 卓家父子到了陈南王府,门房小厮说王妃已经带着姑娘回卓府了,又上前厅房跟王爷小坐了半晌。 纳兰闻染虽然没有到后院去,也听说婉儿是红着眼睛回来的,饭后母女俩又一起出了门。这两个孩子相识十年有余,吵吵闹闹也都这么过来了。他神情平淡,从容一笑:“小夫妻哪里有不吵架的?婉儿从小没有爹娘,又受沈贵妃重托,王妃就娇纵了她些。这丫头这般任性,以后还请二位多加管教才是。” 卓天曜也指责自家孩子的不是,一旁卓昱个人悄悄待着,还在想等会儿回去该怎么跟婉儿解释。 另一边陈眉还记挂着小郡主该下课了,今日许婵和花煦知都不在府上。两天前孙锦语盘算着要去城外枫山看枫叶去,昨日夫妇俩还有四奶奶、表姨,带上两个孩子出城去了。陈眉还给了枫山附近庄子的地址,心想他们若是没玩够,还能上庄子上住两日,不必来回赶着跑。果不其然,昨天没回来,今天过去半日了也没消息,今早肖、花两位老爷到了,陈眉才遣人出城报信去。 送走陈眉后,王婉儿无精打采的回曦和苑。公爹和官人进宫半日,心想也快回来了。母妃要她把胫衣的事情跟卓昱说清楚,这着实有些难以启齿。她也在反思,这件事她是不是做得太冲动了?昱哥哥知道后,会生气吗?能原谅自己吗? “昱哥哥,那个……你的……” 她把画楼云屏都赶到厅中,一个人关在内室,不断练习该怎么开口。 练着练着脑子一顿混乱,懒懒的躺在榻上焦躁不安。 画楼和云屏在外静静候着,只听到王婉儿独自在屋里,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有
时还传出一阵傻笑声。两人相觑一眼,云屏窃窃道:“画楼姐姐,大奶奶这两日是怎么了?这脾气……怪怪的。” …… 卓天曜和卓昱回府,听小厮说大奶奶已经回来了,卓昱提快了步子跑回去。 果然,执棋云屏也都回来了,婉儿定然在屋里。 跑到屋门前,脚步又停下来,一脸心事重重。 画楼云屏迎上来:“大爷,大奶奶正在等您呐,快进去吧。”随即有眼力见地退下。 此时屋内静悄悄的,卓昱心里捏了一把汗,不知等他进去,婉儿会不会又像早晨那般哭闹起来。他站在门外驻足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进屋。 房间里的寂静被那一声嘎吱的推门声打破,卓昱透过屏风看到床榻上独坐的身影,不自觉屏住呼吸。心里不停默念着:千万别再哭了。 他知道要是再把婉儿惹哭,父亲真的要抽他了。也不知自己抽的哪门子疯,要去跟袁钧吃酒,早上衣裳穿好出门的,回来胫衣就不见了,酒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试问这天底下还有比这荒唐的事吗? 他轻轻掩上门就站在屏风处,心里不停嘀咕着,出神间王婉儿已经站到了屏风后。 婉儿一脸无辜的神情,一只手扒着屏风边:“你站这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对上她那一刻,眼眸又慢慢垂下,低头手指划拉着屏风框上的刻花。 卓昱走近抓住她那分外凸显紧张的小手,正想开口,婉儿止住他的话头,道:“昱哥哥,你先听我说。” 她知道卓昱要说的无非就是昨晚和胫衣的事情,太白居的事她不清楚,但胫衣事件是她一手捏造的,理应由她先开口。 略微迟疑,轻声道来:“你的胫衣是我藏起来了。” 说完她身子往后捎了捎,一只手仍被卓昱抓着,她抬眼一瞥看到一副震惊的面孔。 “林泽说昨晚袁钧有意灌醉你,他是广林王的人,不想你和他走太近。” 卓昱只想到不答应神威营的任职便是了,前年自己初入战场,尽管自小熟读兵,可从未亲生临战。袁钧数年久经沙场,用兵老练,料事如神。卓昱除了在父亲那里学得多年经验,许多军机事务和临场战术也请教了袁钧,一来二去也熟络了许多。 他收了收放大的眸子,轻声说道:“让你担心,是我不好,只是你以后别这样吓我了好吗?” 从发现自己胫衣丢失到现在真相大白,他脑子就跟被抽了一般,虽然没有任何记忆,但是之前有翎姬下药的先例,他不敢想象这段丢失的记忆里到底有些什么。 王婉儿看到卓昱深锁的眉头,思忱了下,缓缓抬起手:“我让你打一下,你能不能不生我气了?” 娇滴滴的声音软化的卓昱的心,眉头终于舒展开,一声轻笑:“打你?” 王婉儿将手心抬高些,“我给你打,打完你就把这事忘了,不准再生气,以后也不可以再提。”说完把头转到一边。 打手掌心那是麓霖院夫子们才做的事,卓昱从未受过罚,婉儿倒是受过几次罚。卓昱没想到这学堂夫子的惩罚,还带到他们家里来了。 刚因为胫衣的事气得脑子发麻,这下又让他哭笑不得,这天底下只有王婉儿有这样的本事,不自觉哼哼笑起来,试问着:“真让我打啊?” 王婉儿嗯了一声,但让不敢正对他。 卓昱假做扬起手来,只见她手颤抖起来,脸侧到一边,眼睛紧紧闭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卓昱的手掌还没有落下,她忽而又把手收回胸前,怯怯道:“你不可以打太疼!” 随后又把手伸出来,等着受罚。 卓昱满眼的柔情宠溺,一只手抓住婉儿伸出的双手,另一只环上她的细腰。 王婉儿陡然紧张起来:“你?你不打了吗?” 一双眼眸渐渐逼近,男人轻哼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趁我喝醉扒我衣服,还藏我胫衣,这下该我脱你的了。” “不行!” 王婉儿像一只被死死捆住的小兔子,刚说出第一个字,一个绵软而有力的热吻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