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著落地,清脆的竹声再度传来,五正一反。
武乙呵呵笑道:“去吧,再给‘天神’奉酒一爵。”
侍从领命,再度颤巍巍走了过去,极为谨慎的,将一爵酒水,从人偶‘天神’的口鼻裂缝之处,将酒水灌入。
“陛下,‘天神’的衣服湿了。”
忽然,侍从看到人偶下面的衣服,有些湿漉漉的,像是沾染了酒水一样。
武乙定睛一看,却是人偶下方,同样有裂缝,想来是有酒水从此渗出了,他忍不住叹笑:“还想着博三局结束,没想到‘天神’才输了两局,便已经吓尿裤子了。也罢也罢,这场博戏就此结束吧。”
天神尿裤子?
这种话从武乙口中说出来,让所有的重臣,都不由得心中哀叹。
陛下这是真打算,将神灵往死里得罪啊。
辱神至此,不怕天诛吗?
“这一次博戏就此为止,以后我要是有兴趣,再与他博斗,到时在请诸位来观。并且,诸位要是有意,也可以与这‘天神’博戏。”
武乙忽然淡淡说道,让众臣心惊肉跳,这种事情,武乙敢做,他们又哪里敢啊。
“算了,不难为你们了,你们且回去吧。大变将至,何去何从,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见到他们或是胆战心惊,或是欲言又止,或是脸平意动的神色,武乙忽然感觉意兴阑珊,挥了挥手,说了最后一句话,便让他们退下了。
前路苍茫,同道者似乎都不在此辈之中啊。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都在想着,这位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折辱神灵,对他而言,对殷商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神灵虽然无护土佑民之功,却也没有杀戮暴虐之祸,他这样,就不怕祸从天降吗?
他们想不明白,但是涉及神灵之事,又不好当众讨论,尤其是在那位沟通鬼神的巫祝旁边。
回去之后,相熟的大臣便开始约定时间饮宴,准备再夜间好好谈一谈此事。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的饮宴邀请,都将太祝与帝子托给遗忘了。
当然,太祝与帝子托也毫不在意,此事他们正在巫庙之中,相视无言,伫立良久。
“子瞿暴虐无道,早晚必受天诛。”
许久之后,太祝才恨恨说道。
帝子托没有说话,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而是巫庙之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武乙小儿,到底是要做什么,你们知道吗?他素来聪慧,绝不做无用之举,所行皆有目的,这一次的目的又何在呢?”
太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啊,这样弄出一个所谓的‘天神’。除了能在言语之上,折辱神灵之威,其实并没有任何用处。”
这种手段,对他们巫祝来说,还不如一个通神炼气士的震慑大。
最起码,通神炼气士,是可以危险到很多巫祝性命的存在。
“也许,父亲他,是打算让天下人知道,神灵并不足畏吧。”
帝子托忽然悠悠一叹,想起了自己曾经无意间发现的秘密,欲言又止。
······
罪予台,列星台。
姬考此时,心神沉入傅说所留的玉简之中,观看其中留存的典籍。
刚刚探入心神,玉简之内,是蒙蒙一片,基本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一会,才在他面前,现出了四个金色大字,境,玄,真,神。
姬考福至心灵,先是将心神往境字探去。
一道激烈的撞击,打在了姬考心神之上,顿时,他便感觉自己有些微头痛。
这种感觉,与当初仇生在周原宗庙之中,一指点在他眉心,让姬考得到他们那一脉的感玄之法时类似。、
不过许是姬考此时心神比当初要更为强大,许是傅说手段更高,并没有那么痛楚。
傅说一脉的入境之法,便在他脑海之中流淌而过。
这一脉的入境之法,颇为别致,或可名为诚意之法。
不像仇生一脉观天之法,需要定坐观天俯地,外知宇宙,内察自心,而后心神出游,入得境中。
傅说这法门,则是讲究意诚为先。
不论是躬耕也好,版筑也好,行也好,心诚意至,不受外扰,心意与自身所行合一,便可自然入境。
入境之法无高下,各有所思,各有所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