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端坐在马上,沉默不语。
从始而终平静的脸,外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一场泄并不足矣平息他的怒火,但随着时间流逝,终究还是恢复于平静。
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愤怒在任何时候都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会影响到理智,苏元慢慢调息,恢复着灵力的同时,思考着兽人的种种。
一切由来是如此的别扭,包括兽人的来历,身体和灵魂,或许没人注意过,生死存亡之际,思考的空间会非常狭窄,也许曾经有人注意过,但却无法解释得清,终究还是无用。
不过今天所见,兽人体表的金光,很淡,可是那种熟悉的气息,却又十分肯定。
正是这种熟悉感,让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一起,也正是如此,他感觉阵阵寒,心神如坠深渊。
“大……大人!”耿玉小心翼翼走过来。
苏元睁开眼睛,“什么事?”
耿玉咽下一口唾沫,经过刚才那一幕,他对苏元的判断又凭空上升了几个台阶,再也不敢有任何的歪心思,“下面我们干什么?”
苏元微微侧头,见到他们早已掩埋好了战斗的痕迹,无所事事的一帮人或站或坐,对面苏元的目光,都有些不知所措。
想了想,苏元问,“离西山岭还有多远。”
耿玉似乎早有准备,立即答道:“还有两天路程。”
“在此扎营!”苏元命令着。
听到这话,耿玉心里一松,短短时间里受到很大的冲击,此时他也需要时间来恢复,以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是。”他应一声,而后快走回去,一群人很快忙了起来,何立照旧,在周围巡视。
离天黑尚早,一群人又凑在一起,却都没有心情说话,心里的震撼还没有平息,尤其是对苏元,带来的酒开坛,送一坛给苏元,其他的就自己分了。
单人虐杀兽人,以前不曾见过,以后估计也见不到。
透过营帐的缝隙,可以看到苏元独自坐着的背影,始终没有敢去打扰。
天黑了!
何立赶了回来,神态很轻松,周围一切如常。
和苏元复命后,他就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小营帐内,没再出来,也没和其他人有太多的交流。
人聚在一起有很多种理由,相互排斥也有很多原因,只需要其中一个就够了。
篝火点起来的时候,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恢复了不少,有些还有残余,却也安心了不少,似乎有苏元在场的情况,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全得多。
耿玉移了一堆,放在苏元的面前,脚步徘徊不停,要走不走的样子,身体摇摇晃晃,像是快醉倒了,酒,应该喝了不少。
“坐吧。”苏元忽然开口。
耿玉慢慢坐下,觉距离有点远,又悄悄地往苏元那边移了一点,“大人!”他想了想道:“我怕死。”
“每个人都怕!”苏元道:“选择很重要。”
“可是我没得选!”耿玉大胆开口,“以我的本事,上了战场碰到兽人,必死无疑。就算有修行者,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
苏元没有开口,继续听着。
耿玉继续道:“村里一起来的有十来个,现在就剩我一个。死了嘛,一了百了,家里没有支撑,就散了,死得死,离得离,家里再被人抢抢,剩下就不多了,能吃饱肚子就是幸事,多数只能挨饿,等死。”
“年前轮休,我回去过一次,一起来的十几个人,除了我家之外,就只有一家还存着,其余的都不见了,房子被拿来喂猪、养鸡,要么就是当房,反正不属于自己了,反正人都没了,要了还有什么用?我问那些人哪去了,大部分人不肯说,有人偷偷告诉我,女人跑了,孩子被卖了,有老人的,活生生饿死了……”
“所以我怕啊。原本就怕,现在更怕,我原来就是个种地的,被强征过来,什么也不会,连只猪都干不过,怎么杀兽人?只有跑了。一开始还是有些不自在,后来想想也对,活着比什么都强。人在的时候,家里有照应,别人不敢做什么,军里的东西省着点用,还能往家里送点,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人没了,家也没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最后道:“大道理我不懂,只能计较这么多。”
说着摇摇晃晃而去,走到营帐才恍然清醒,想到刚才说的话,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偷偷回望苏元,见他依旧坐着毫无反应,这才稍有放心,又感觉后怕,心里暗骂,这个时候那么多话干什么,找死不成。
伸手一抹脸上,冷汗已经凝结成冰碴。
第二天继续前行,走了十几里路,地势出现起伏,不再如之前平坦,视线受到很大影响,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度自然降了下来。
再往前一段,到中午时分,选了一个地方暂且休息,何立胡乱吃了几口,认真的出去巡视,没用多长时间,他又快的赶回来了,“大人,前面现了很多兽人,还有一队自己人,他们遇到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