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继应付完这一轮敬酒,主桌上的主客再陪过一循,各自互相介绍一番,罗继倒也是博闻强记,不管哪个门派,只要说出名字来,都能扯出该门派一些长脸的人或事,而且评价中肯,让人听了即舒服又不失颜面。
轮到赫连缺时,两人对撞一杯后,罗继突然道:“赫连兄,有件事本官一直没想通,今日正好碰见,还请赫连兄一解本官心中的疑惑才好啊。”
赫连缺闻言一笑,肥手一拱道:“罗大人说哪里话,只要草民知道的,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继闻言,扬天哈哈一笑,一拍赫连缺肩膀道:“好,好,好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一顿,皱眉想了想道:“本官听闻前段日子,贵派擒住了一条异种黑狗,而这条异种黑狗正是我銮卫司在全国通缉的那条,因其后面牵扯着重要的人事,对此我銮卫司还特意下发告函,不知贵派为何不将此事及时告知我方,而是选择私自将其带回了?”
罗继这话虽然说的随意,但语气开始变得冷寒,任谁都能听出其心中的不满,一时主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赫连缺。
赫连缺一见,肥脸顿时露出一丝苦笑,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罗大人有所不知,鄙派深处深山,今年大雪封山又早,为了不耽误这次聚会的日程,草民是早四个月前就开始出发,这一路上是专心赶路,只到五天前才赶到帝都,罗大人所说的这件事,草民是真不知情,不过请罗大人放心,等草民回去后,一定给罗大人一份详尽的函,将此事说清楚。”
罗继听完,眼中一丝精光闪过,跟着却是一拍赫连缺肩膀笑道:“赫连兄不必在意,本官只是好奇,也就是随口问问,来来来,喝酒,喝酒。”
这场酒一直喝到后半夜才散场,而此时銮卫司亲军都尉府里,薛怀远正听着下面四人关于这次宴会的汇报,在最关心的戏肉部分,薛怀远仔细问过一些细节,甚至包括赫连缺的身体的一些细小动作,眼神变化等。
这也不得不说,銮卫司还真是干这个的,四个人从四个角度,将赫连缺每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薛怀远想要的,可以说是一点不漏的反馈回来。
薛怀远仔细听完,沉吟片刻后冷笑一声道:“那个死胖子倒是会装。”
说完转移话题道:“今晚宴会这般热闹,喝了多少酒?”
四人其中一个闻言回道:“回大人,准备的八缸酒一点不剩了。”
薛怀远听完不由一笑道:“好家伙,往年是八缸酒连半缸都喝不完,今年倒好,直接给干光了,嗯,这样也好,与民同乐,省的那帮江湖人总说我们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说完跟着问道:“罗大人没喝醉吧?”
那四人闻言,不由彼此对望一眼,其中一个笑着回道:“大人,说句实话,属下还没看过比罗大人酒量更好的人了,说是千杯不醉都不过,那么多人敬酒,都不带含糊的,实在是厉害,现在罗大人正在洗漱,估计有一会就要过来了。”
薛怀远闻言一点头,伸手摆了摆道:“那行,你们先下去吧。”
不到一顿饭功夫,罗继换了身衣服过来,薛怀远一见笑着道:“罗大人今日一战的威名只怕明天就会传遍整个銮卫司了。”
罗继闻言,却是满不在乎一摆手道:“就这点酒还叫威名?想当初……。”
说到这里,薛怀远一把打断道:“得得得,说你胖还喘起来了。”
跟着转移话题问道:“今晚如何?”
罗继听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一口饮尽道:“你说这趟是肥差,还真是肥啊,收的孝敬都抵我五年的俸禄了,我的个乖乖。”
薛怀远闻言不由白眼一翻,敲了敲桌子道:“跟你说的是这个吗?”
罗继听了,嘿嘿一笑,跟着脸色一正道:“那个赫连缺在说谎。”
说完一顿,接着道:“这个胖子给我感觉是滑不溜手,城府太深,而且从他说的那番话中,我总感觉他是在刻意隐藏些什么。”
薛怀远听完,却是眉头微皱沉吟不语,罗继在旁见了,伸手指了指屋顶,担忧道:“药圣谷可是上面的红人,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做,估计上面是知道的,这里面的隐情只怕是他们不想让外人知晓的,你要是真查这个,我恐怕……。”
薛怀远闻言一笑道:“你放心,我还没那么傻,我只是觉得好奇,药圣谷要那条异种黑狗到底要做什么?”
罗继听了,脸色一正认真道:“你快打消你那点好奇心,这个会害死人的。”
薛怀远一看罗继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又是一笑道:“知道了,还真是啰嗦,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咱两谁也不要再提。”
以此同时,在离亲军都尉府不远的内阁里,一个清瘦的身影隐在暗处,房间里一盏烛火摇曳,将烛火旁另一人的影子照得来回摇摆。
那清瘦身影正是当今内阁首辅秦道阳,而烛火旁那人则是洛雨生。
能被单独召唤见到这位
,一直是他梦寐所求,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以后在銮卫司可是要平步青云了。
“情况如何?”
洛雨生闻言,轻咳一声道:“回大人,其他一切正常,就是比往年要热闹一些,不过在中间时候,罗大人问过赫连缺关于那异种黑狗的事。”
说完一顿,将罗继跟赫连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而且是一字不差,期间还将两人的反应及面部表情一一细说了一遍。
若是此时罗继在场,听了只怕会惊出一身冷汗,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心思缜密之人。
秦道阳听完,半响沉默不语,洛雨生也不敢再多言,恭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秦道阳开口道:“罗继?要是老夫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新调到帝都不久的吧?”
洛雨生闻言,小心回道:“是,大人。”
秦道阳听了,“嗯”了一声道:“这次宴会为什么会派他去?”
洛雨生闻言,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跟着却是如实回道:“回大人,这种宴会,不管派谁去,都会收到一笔不小的孝敬,薛怀远薛大人的意思是,这事既然也禁不了,那就干脆让下面的人每人每年都轮一次,这样即让下面的人都能拿到好处,无话可说,同时也避免其中任何一人跟江湖上那帮人走的太近。”
秦道阳听完,又是“嗯”了一声道:“薛怀远是出了名的不粘锅,任何一方都不靠,这样也好。”
说完又叹了口气接着道:“銮卫司查这件事也无可厚非啊。”
洛雨生一听,顿时心领神会,当即一抱拳道:“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如何处理。”
其实这里面的道道,洛雨生也不清楚,但他也不想弄清楚,现在最重要是把上意猜摸清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