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转身目光紧锁着蕙心的双眸,直到她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坚定和自信,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小姐,我……我不怕,也相信你……”
桑梓微微一笑,心中早已有了盘算。
可大夫人却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吩咐身边的刘嬷嬷说:“你带蕙心下去验身,看张老板说的对不对,如果真如他所说,那就没错了。早些让她将人带走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不犯着因为这点小事耽误功夫。”
刘嬷嬷忙应着,与桑梓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挑衅的望了她一眼。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敢和夫人斗,这就是你们的下场。等除掉你的左膀右臂,很快就轮到你了!
蕙心被刘嬷嬷几人带了下去,桑梓笑吟吟的摇着扇子说:“如果蕙心真是张家的人,我自然不会挽留,可她跟着我多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了这个丫头的。
人可以交给张老板带走,但是,我会先把这事告诉父亲,让他心中有数。然后,再去衙门备案,到时候张老板你签字画押之后,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大夫人和张荣昌听她开头说答应让他带走蕙心,还以为她没了办法只好妥协,可后来听说她要告诉桑桓,还要去衙门备案,张荣昌就有些不乐意了。
“我来赎我妹子,给了你们桑家银子,我们就算是两清了,为什么还要去衙门备案?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种事情,你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样?”
姜氏也冷笑道:“梓儿,官府可是不管丫头赎身这事的。”
桑梓看似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里泥金芍药花的团扇,不慌不忙的说:“母亲说的是,若正常人家来府里给女儿赎身,只要主子肯开恩,赎身的银子都不要就肯放人的也不在少数。
那是主子的恩典,是没什么好说的。
可蕙心不一样,她很小就离开了家里,对于张家没有任何印象,而张老板你半句庐州乡语也不懂,这实在是可疑的很。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何而知我这个丫头,胸前有颗红痣的,但这种事情,若有心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出来,所以,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铁证。
为了我这个丫头的以后着想,我是一定要去衙门备案的。官府是不管家人给子女赎身这档子事,可若是坑骗拐骗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桑梓笑吟吟的看着张荣昌的脸色僵硬了下去,又见大夫人顿时恼了脸的样子,心中暗笑,接着说:“张老板你可要想好了,我父亲好歹是大乾的三品官员,你若胆敢欺诈到我们头上,这要闹出什么丑闻,我父亲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蕙心不是奴隶,可以任人买卖,她跟你走了之后,如果你敢对她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我必会将你状告到官府,告你坑骗良家女子。
到时候,就你算再怎么狡辩,可只要那赎身的上,写的是兄妹家人,你就无法逃脱罪责!
大乾的律法,祸害良家女子,轻则入狱三年,重则流放充军,张老板你可要想清楚了。”
大夫人气的脸色青,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想出这样一出,这样一来,若真出了什么事,岂不连她都逃不脱关系了?
桑梓看到张荣昌的脸明显白了下来,又走近几步,用扇子掩了嘴,用只能他听到的声音说:“张老板,蕙心是不是你妹妹,你我心中都有数,其实你又何必执意如此呢?
一千两银子,够买十几个姿色不错的丫头了,你买蕙心,买回去的不是妾,而是祸!
如果我没说错,张老板这个年纪,想必也已经有妻子儿女了,难道你忍心为了一个丫头,闹的家破人亡锒铛入狱,再让妻子儿女与你一起流放边疆苦寒之地吗?”
张荣昌脸上的赘肉哆嗦了几下,明显已经有了惧意,还未来的及开口,又听桑梓笑道:“你若执迷不悟,大可以将那丫头带走,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你以为我母亲还会帮你说话吗?
她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也会把罪责全都推到你头上,到时候那纸卖身契是真是假,还不是她说了算?
说不定她还会反咬你一口,说那契约是你伪造的,到时候你可就要罪加一等了!我父亲为了保住桑府的名声,保住母亲的名声,你说他会怎么做?
杀你灭口都有可能!
自古民不与官斗,你纵然有冤,恐怕都来不及申诉,就会莫名得了暴疾死在牢里。你不要忘了,桑家在官场的人脉,可不是你这种有钱人,就能比得了的。
远的不说,我母亲的大哥现在可是当朝的户部尚,等你家破人亡,你的万贯家财充公,岂不是又给他添上一笔政绩?
他不杀你,还等什么!
你被人算计至此,还不知悔悟,非得要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接过去祸害家族,我也是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色迷心窍的蠢人。”
她话音才落,就见张荣昌恍悟般深吸了口气,怒然一掌拍在桌上,对大夫人吼道:“人我不要了,你把银子还我,你这哪里是卖个丫头给我,分明就是想要害死我呢!”
大夫人不知道桑梓跟他嘀咕了什么,见她那悠闲含笑的样子,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去抽她几个耳光出出气。
她忙赔笑说:“张老板,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蕙心她可是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我不过就是想买个出身干净而又貌美的小妾而已,可不是要买个祸害回去!
算了,算老子倒霉,银子我也不要了,全当破财免灾,真他妈晦气,居然碰上你们这一家子。”
他气呼呼的往外走去,正碰上刘嬷嬷带着蕙心进来,那人不敢很对着大夫人脾气,便冲着刘嬷嬷脸上呸了一口,瞪了她一眼骂道:“晦气,扫把星!”
刘嬷嬷吃了一惊,紧走几步进来,不明所以的望着大夫人,正想问问那张老板为何走了,却见大夫人紧咬着牙望着桑梓,恨不得用眼神将她给凌迟了。
桑梓却不紧不慢的说:“母亲,这事我一定要告诉父亲,这张荣昌也忒大胆了些,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态度倨傲也就算了,居然坑骗到我们家里来了!
父亲好歹是朝廷的官员,却被一个低贱的商贾给欺辱了,若不追究,传出去岂不让人家嘲笑父亲软懦无能?自古哪个官员的府邸上,有被商人骗了丫头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