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碰上钻凿的凹痕,沿着纹路抚摩,像在触碰那些经年的回忆。
岑遥把怀里抱着的一束满天星放到了默斯曼墓前,安静地等着谢奕修。
良久,他终于出声“遥遥,你说他有没有原谅我。”
“可能他不觉得是你的错。”岑遥说。
谢奕修笑了一下,站直身体,牵住了她的手“其实就算是现在,我还是会希望在那次比赛里我没有做出超车的决定。”
“我明白,”岑遥回握住他,“他是你的偶像,谁都不希望这样。”
她想起那次在直播里,谢奕修说起他赛车手梦想的萌芽就是因为看了一场默斯曼的比赛,后来驰骋在围场里,也特别希望有朝一日能同默斯曼在同一条赛道上切磋。
大概在新加坡滨海湾的那场分站赛里,他行驶在默斯曼附近的时候就像听到了从年少时光传来的回音,忍不住想要追上自己一直以来放在心里的目标。
她都懂的。
放在默斯曼墓前的那束满天星被风吹得簌簌摇颤,细小的白花有着同漫天飞雪一样的颜色。
岑遥没有催促谢奕修离开,她相信他在放下那件事之后,心里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对默斯曼说,关于梦想,关于遗憾。
扫完墓之后,两个人又在森林墓园里散了一会儿步,看到了很多雕塑,还有一个结冰的池塘,冰面下覆盖着干枯的睡莲。
“这里
夏天的时候应该会很漂亮,我以后也想被埋在这里。”岑遥说。
谢奕修看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岑遥鼓了鼓脸颊“我开玩笑的嘛。”
她回头望了望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墓园,又对谢奕修说“我觉得你来看默斯曼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你一直都记得他。”
被人记住,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在瑞典剩下的几天,岑遥跟谢奕修去了北部的村庄看极光,不太大的村子里有一片冰湖,当盛大的绿色极光出现在天边时,湖里也有了一层绚烂的倒影,变幻出漂亮的形状。
岑遥兴奋地跳了起来,她把相机塞给谢奕修,跑到湖边让他给自己拍照。
面对着美丽的极光,她双手合十开始许愿,回到谢奕修身边的时候,他问她刚才在想什么,她笑容灿烂地告诉他是秘密。
其实也不难猜,只是希望他平平安安,人生中再也没有坎坷。
看完极光之后,两个人回了村庄里的木屋酒店,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岑遥这才觉出冷来,洗完澡换好睡衣就迅速地钻进了被子,把自己裹到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
谢奕修看着好笑“这么冷”
房间里有电视,岑遥想看又不想动,就让谢奕修找遥控器帮她打开。
不知道是哪个频道正在播放一部自然纪录片,湛蓝的海上一只巨大的座头鲸正跃出水面,带起了白色的水花,屏幕下方是瑞典语的字幕,岑遥看不懂,问谢奕修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围场里接触过瑞典车手,谢奕修多少懂一点,又用手机查了几个单词,告诉岑遥是说座头鲸的体型很大,就像一辆公共汽车。
岑遥想象不到在屏幕上看起来只是正常大小的鲸鱼竟然有这么庞大的体格,谢奕修便上网找了几张座头鲸和科考人员的对比图给她看,然后在她边看节目的时候边给她查字幕的翻译,一句句读给她听。
他告诉岑遥座头鲸是会唱歌的,一年中有一半时间都在唱歌,在同伴数量少的时候唱得更多,所以科学家觉得它们的歌声与表达孤独有关。
岑遥听着听着,转过脸对谢奕修说“你这样好像在给我讲睡前故事哦。”
然后她又道“以后你也会这样给我们的小孩讲故事吗。”
“给你们一起讲。”谢奕修说。
岑遥往他那边靠过去“那会不会好丢脸,我都这么大了还要听睡前故事。”
谢奕修摸了摸她的脸“是么,我怎么觉得你还很小。”
岑遥抗议道“你是不是笑话我。”
谢奕修轻笑了声,过了片刻,他捧起岑遥的下巴,去找她柔软的嘴唇。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谢奕修的手机落在了床上,电视里仍旧在播放座头鲸的纪录片,可是没有人再关心,像一台公交车那样巨大的海洋生物在北大西洋中洄游,发出低沉的歌声。
从瑞典回去的半年后,谢奕修和岑遥举行了婚礼,又过了几个月,两个人的女儿在沪市的新冬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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