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昭温家幼女进宫的懿旨还是下到了温太府,这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也传到了在肃州边成的小世子耳里。
众人很难想象这娇软的美人进了帝王的后宫还能不能好好活着?
毕竟那位温润如玉的景熙帝可不像表面那般温柔,他们可曾看到过景熙帝的雷霆手段。
景熙帝刚登基那年,萧氏皇族中的皇亲国戚有人贪污挪用国里的公款,导致景熙帝拨下去赈灾济贫的公款迟迟到不了北江,害的北江的百姓饿死冻死了许多。
帝王大怒下旨让大理寺断案如神的少卿薛时琛彻查此事,这不足半月便查出了多人贪污,第二日贪污的那些人都被抄家充公,流放荒蛮之地。
而主谋自是被扒光让人吊在城门上暴晒了三天三夜,以示皇威。
人最后被活活饿死,放下来时那人的肌肤都被烈日暴晒的裂开又焦,简直不成人样,看到的人都说那日恐怖至极。
京中沉默了许久,后来才知这位新上任的帝王可与他的温润的面容不符,手段可谓是雷风厉行,不容挑战。
大家皆抱着吃瓜的态度看待温府幼女进宫这件事,只不过闲暇之余还是会想起那位在边城的小世子。
前两个月京中还盛行流传南阳侯的小世子与温太傅的爱女是天生一对的佳话,他们自幼相识,两小无猜又青梅竹马,听闻京中黑市的话本还有些是根据小世子和温家幼女来编排的。
小世子钟情温家幼女,把她捧在手心中不容他人说一句,就等着立了军功回来娶她。
谁知小世子才去边塞两月,这帝王就横刀夺爱把圣旨下到了温府。
远在边塞的小世子听到这个消息时,牙齿都要咬碎了“咯咯”的作响,他的眼里是无法压抑的怒火,神色更加难看,手背青筋暴起握着缰绳的手用力握紧险些被粗糙的缰绳磨坏手心。
终是压不住内心的不甘,他双腿一夹调转马头,马鞭一甩马儿嘶吼一声,便疾快的向京城方向跑去。
到达京中时已是深夜,可邵安却没有一点倦意,他刻不容缓的来到温府的大门前就为了亲口听她说出她的答案。
说她自愿进宫,说她喜欢萧煜,说她不喜欢他……
可他在温府的门前等了两天两夜都不见她出门相见,他看着温府从白日的沉寂到府内红烛高照,一片灯火通明,两天皆此,内心渐渐冷却。
温府的墙不高,对于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明明平日里他都是翻墙去找温妤的,可这一次他看着这高墙突然不想翻了。
滔天的怒火也转变成黯然的忧伤,连恨她都做不到。
邵安勾唇惨然一笑,脸色惨白至极,干裂的嘴唇染上的是反复涌现的鲜血,平日里盛满星光的眸子此时一丝光彩也无,曾经精致出尘的小世子,如今胡子拉碴,发丝狂乱,就连衣服上都染上了尘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阿妤,你就是一个骗子,你说要嫁与我的,你怎能骗我?”
“阿妤,既然你都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
十五之后,景熙帝就未踏入后宫,偶尔进后宫也只是去长乐宫陪温妤用午膳,这午膳用完便返回承乾宫继续处理政务,一直忙到深夜。
有次景熙帝好不容易忙完政务见天还算早,就去后宫转转,他经过长乐宫,发现长乐宫宫门的天灯已熄灭,连宫门都紧紧阖上。
苏吉安看着紧闭的大门,暗自佩服的期间伴随着的是尴尬和无措,他上前小声试探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叫醒昭仪娘娘?”
帝王摆摆手否决了苏吉安的提议,他幽沉的眸色比这夜色还要微凉,神色倦怠语气平静道:“不用了,朕只是来看看。”
景熙帝的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长很长,他抬眸静静望着长乐宫墙角的那株腊梅沉思。
驻留一刻之后,帝王的声线在长廊上响起:“回承乾宫。”
几日过后温妤得知此事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她瞠目结舌的吩咐守门的宫人夜晚不必把天灯熄灭,要是看到景熙帝来就通报她一声。
萧煜照常来长乐宫用膳,温妤提及此事,景熙帝也只是笑着打趣道:“姣姣是心疼朕了?”
温妤吃了一口帝王夹的菜,低声嘟囔着:“才没有,臣妾是怕太后娘娘知道了又拿这事来惩戒臣妾。”
慈宁宫那事之后,萧煜高调的为她薄了太后面,它怕太后娘娘心怀不郁找机会踩她,所以隔日就上报皇后称病闭门,整日躲在这长乐宫里。
她知萧煜护的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她总的想法降低一下在后宫的存在感。
可温妤不知,萧煜哪日在慈宁宫带走温妤后,怕她被宫中之人陷害,早就暗自派暗卫守着长乐宫,只有长乐宫在他眼皮底下,知她安危,他才能安心的在前朝处理政务治理国家。
用完午膳后萧煜茶都没喝完一杯就被苏吉安叫去处理政务。
“朕去处理政务了,有什么你就吩咐你宫里的人,晚膳朕回来陪你。”
照常把萧煜送到门口的温妤,望着他慌忙的身影,连连叹气。
她听了从前朝传来的消息知他这几日早出晚归,忙里忙外定是为了通州和西梁国一事而伤神伤身,连后宫嫔妃听说这事,也无人敢造次惹是非,两宫太后更是每日抄佛诵经让人往宫外的安乐寺捐了一些香火钱以保天下平安。
后宫平静了许久。
萧煜是个好皇帝,自登基在位就励精图治,仁贤革新,节俭爱民。
虽有些手段的确过于残暴,但他做的所有的事颁布的政令都是以民为主,然百姓众口难调,终是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就算是权利滔天的帝王也堵不住那些说他是暴君的悠悠众口。
但作为帝王的他已经做的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