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个穿着天青色素罗衫的女子,亭亭的站在众人面前。
她的脸庞光洁白皙,细腻如同最上好的白瓷,小巧红润的唇瓣,秀气的鼻梁,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如泉,灵动水润,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子落进了眸子里,微微一笑,干净的笑容,有种纤尘不染的纯澈的美。
她的裙摆和衣袖上,都用丝线绣着精致的兰花,长发垂落下来,发上无多余的首饰,只简单的绾了一下别在耳后。
这样干净清爽的邻家女孩模样,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了好感。
最先说话的还是隔壁的张婶,打量她几眼之后,不觉叹道:“王秀才,你可真是祖上冒青烟了,居然得了这样标致的一个小媳妇儿,怪不得你成天美的合不拢嘴呢。”
旁边有个胖大婶推了他一把,也戏谑道:“你啊,真是好艳福,这样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让你给捡到了呢?”
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子,也都围过来,好奇的围着桑梓看这看那的。
有个小丫头大着胆子说:“姐姐衣服上绣的花可真好看,我也想要。”
还有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跟他母亲乐呵呵的说:“从现在开始,我也要每天都去河边守着,说不准哪天,我也能捡个这样漂亮的媳妇回来。”
他母亲便伸手去打他,“小屁孩子知道什么是媳妇,再贪玩不知道帮家里干活,看我不打死你。”
桑梓一一与众人打过招呼,众人见她好说话,又答应帮着她们做些针线活,便更高兴了。
王夷辅见大家都喜欢他,乐的脸上红扑扑的,他的娘子什么都好,连跟人说句话,都能把人哄的那么开心。
临近午时,王夷辅的家里更加热闹了,有人听说王秀才的娘子长的好看,便都想跑来看热闹。
可是桑梓在家里,又不能就这样闯进来,一些邻居便借着送东西,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拨,当然,院子里的石桌上,也留下了不少瓜果蔬菜。
中午,桑梓就用这些东西,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许多事情她暂时想不起来,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也就只好这样住了下来。
王夷辅的家门口有座石板桥,每天清晨,桑梓都在更夫荒腔走板的小调声里醒来,然后起身做早饭。
她每天开门的时候,都喜欢站在门口看一会河边的风景。
尤其是早晨,浓雾里,那座石拱桥若隐若现,桥边盛开的大片红芍,沾染了露珠,更加的娇艳无比。
不是什么盛景,但是却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恬静的美好。
王夷辅见她的身体渐渐的好起来,便又开始去学堂教孩子们读,桑梓在家,闲了便会出门去浇浇地里的蔬菜,然后帮着左邻右舍做些衣衫什么的,偶尔有好看的花布,便给女孩子们缝个香囊荷包,看着她们像得了宝贝一样,她也跟着开心不已。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平淡,却让她觉得很舒适,除去心底那一丝莫名的不安,她有时候也会想,其实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她喜欢这样淳朴安宁的小镇生活,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互相倾轧,更没有权谋算计,只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踏实安稳。
可是她在小镇安然度日的时候,懿轩却是已经快要急疯了。
找了那么多日子,她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宣德殿偏殿庭院的那棵杏树,如今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实,懿轩站在院中,想起那个春曰,她站在树下,微微一回眸的笑容,令身后满树的杏花都失了颜色。
“可是梓儿,你到底在哪呢?如果你还活着,你那么聪明,一定没有任何人能够困的住你是不是,你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找朕的吧,至少要让朕知道你还活着就好。”
祥公公站在不远处,并不敢上去打扰皇帝。
自从得知桑梓失踪之后,皇上就将大军交给了温庭蕴去平叛,自己则在外奔波一个多月找人,可是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
他是国君,而且现在外面又值战乱,大皇子的人暗杀皇上,好几次皇上都差点遇险,最后也是因为国事,不得已回了京城。
可是回京之后,皇上也并未放弃找寻桑梓的下落,他派了许多人在颐州城附近四处寻找,总觉得她不会轻易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子猷进来的时候,皇帝听见脚步声,不由募的转身,急切的问:“怎么样,有梓儿的消息了吗?”
子猷轻叹了口气,皇上让下面的人,不管是否找到人都要每十天上报一次消息,每次这个时候,皇上问他的语气都格外的急迫,可是每次他回禀的,都是让人失望的消息。
饶是这样,皇上也没有灰心,只依旧下令道:“继续寻找,直到找到她为止!她是朕的皇后,一国之母天必佑之,她绝不会有事的。”
子猷答应着,皇上如此执着,他看在眼里也着急。
可偏偏这个时候,前朝却陆续有人开始上奏,请求皇上立后。
大战之时,筹备粮草军饷才是最重要的,看来滢妃也是想趁皇上用人之际,趁机为自己谋取皇后之位。
毕竟桑梓生死未明之时,正是她最好的机会。
滢妃这样做,确实太急功近利了些,可除却如此,她也是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将那些要求立后的折子统统留中不发,不批阅,只当没看见。
子猷知道,皇上这次是认真了,他要立桑梓为后,恐怕是无人能够阻拦的。
不过那丫头能打动皇上的心,也是件好事,这么多年以来,皇上终于又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而不是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国君,每天除了处理政事,便再无所寄托。
子猷陪伴皇上多年,终于要在皇帝脸上看到晴天的时候,却又忽然传来噩耗,说那丫头落水失踪了,当时连他都心痛惋惜不已,何况是一直将她放在心里默默守护着的皇上。
子猷上前一步轻声劝道:“皇上,您也别太忧心了,简兮说桑梓姑娘只是落水,可您想,她从小在南方长大,自然是熟悉水性的,属下想,她应该只是躲起来了。
您站在她的立场想想,一边是教养自己长大,视如亲人的先生,一边是她的爱慕之人皇上您,如您是桑梓姑娘,您该如何选择?”
懿轩蹙眉道:“她已经做了选择了,不然,她也不会在被萧祺带走的时候选择逃离,朕总觉得,那时,她是想要回来找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