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霜恍若大悟,她忽然想起白耿曾问铁皮水巨蜥:“夏蝉与妖皇竟达成了交易?她拿什么换得妖皇的鼎力相助?”莫非,夏蝉是拿自己与妖皇做交易吗?为了执念,舍弃生而为人的身份。
突然间,巨大的炸裂声淹没了人声喧嚣,城外茫茫星空夺人眼目,色彩缤纷的烟火赫然绽放,为黑夜添一抹绚丽的色彩,十一朵烟火如怒放的鲜花逐次呈现,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琨珸王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瑶霜道:“之前与老六约好,解决多少妖人,便放多少烟花,十一朵烟花熠熠消逝,老六那边杀了十一个妖人,加上老二擒到的十一个妖人,与前几日发现的三个妖人,不多不少,潜入王都的二十五个妖人,皆已落网,唯剩夏蝉。”
瑶霜嘀咕道:“真没想到,六殿下还挺厉害的!不不不,一定都是白耿的功劳。”她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实在想不出嬉皮笑脸的琛缡王舞枪弄棒、奋勇杀敌的模样,她更想不明白,为何同为殿下,妖人们集火的目标是六殿下琛缡王?
还没等瑶霜发问,四殿下琨珸王便道:“国有六王,天赋异能,就异能而言,老六的异能是最弱的,也是最危险的,令妖人无比愤恨与恐惧。瑶霜可还有疑问?”
瑶霜慢慢地摇了摇头,又飞快地点了点头,对了,她还不知道四、五、六殿下的异能究竟是什么呢!而这次发问,四殿下琨珸王打断了她,他将宽大的手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脑袋上,又无比轻柔地揉了两下,苦笑道:“乖,快走。”
话音未落,瑶霜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她左右晃动了一下,竟漂浮在半空中,琨珸王衣袖一挥,瑶霜像是乘风而去,急速地往琛缡王府的方向飞回,她满头雾水,满心诧异,回过神之时,大声呼喊:“四殿下,您这是何意?!”
在问出声来的同时,瑶霜便知他这是何意了。只见,琨珸王亦如初见那日,清寡一瞥,目送瑶霜离开,眼眸里却盈满似水柔情,而琨珸王的身前,夜幕之中隐隐约约爬来一黑色巨影,夏蝉尖锐的笑声随之响起:“琨珸王,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瑶霜悚然呆立,不,她不是夏蝉,而是个妖物!这个妖物长有一张小家碧玉的脸,与夏蝉的容貌如出一辙,但她不是夏蝉,她的头不及身体的百分之一大小,全身披着鳞皮,手臂粗壮,五指变成螳螂刀一般,锋利无比,身体自腹部以下消失,双腿像是被巨蟒吞掉,而她与巨蟒融为一体,变成个人身蛇尾的妖物。衣裳早已破裂,袒胸露腹,纤细的腰肢中隐现红色蛇芯,上下窜动,皮肤泛起黑色毒液,夏蝉的唇舌也变成了黑色。
空气颤动,四殿下琨珸王白衣飘飘,他稳浮空中,所处位置比这巨大的妖物更高一丈,琨珸王低眸俯视道:“本王知道,所以一直在这等着你。”
……
林水镇坐落云梦泽之中,那儿绿树成荫,溪潭清秀,碧波荡漾,盘踞江水人家。由于陆地极少,仅供居宿,因而人们的商贸皆是在水面上进行,倒别具风俗乐趣,人们出门时总爱乘一叶扁舟,载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吆喝买卖,渔歌互答,日落而归。
几年前,若是在林水镇提及林家,人人皆赞不绝口,只因林家人刚正不阿,骁勇善战,但凡出现在云梦泽的妖人水怪,林家总会当仁不让,第一时间驱除妖人水怪,维护林水镇百年安和。人们皆说,这林家的好名声已名扬四海,都传到王都那儿去了,这不,林家的长子林渊入了皈帧王府,被三殿下皈帧王挑了去,现已是皈帧王的贴身护卫了!林家成了当之无愧的名门望族。
一人道:“这林家长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业,前途无量啊。这林渊似乎并未婚娶,我家女儿与他年纪相仿,若能嫁到林家去,我这当爹的也定能风光无限!”
另一人举起船桨拍了一下他,笑道:“烈阳高照,你怕是白日做梦,你忘了林家和夏家是世交,两家早有婚约,如今,夏老爷晚来得女,两家都欢喜得很,依我看,这林渊之妻,非这位女娃娃莫属!”
“哎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女娃娃生得水灵,长大后定是位绝色佳丽,似乎名叫夏迟予?男才女貌,般配般配!”
夏蝉原名夏迟予,夏老爷盼了十几年,终于盼来了一个女儿,特意起名为“迟予”,寓意为迟到赠予的孩子。夏蝉从小便知,她有一个大她十几岁的未婚夫,名叫林渊,是位大名鼎鼎的正人君子,忠孝双全不说,更是仪表堂堂,备受林水镇家家户户少女的青睐爱慕,而夏蝉亦成为妇孺口中的“命好之人”,所有人都道二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林渊身为三殿下皈帧王的贴身护卫,常年定居王都,极少回乡,夏蝉十岁那年,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未婚夫。她还记得林渊回来那天,碧水青峦的云梦泽有了第二种颜色,树枝屋檐,凡是人力能够到的地方,皆挂满红绫带、红灯笼,放眼望去,红妆素裹,大绿中夹杂大红,虽有些土气,但喜气洋洋,十分令人欢欣。
所有人都在为林渊的衣锦还乡感到兴奋,夏蝉虽有些期待未婚夫的模样,但她更期待树梢的那颗大红枣,娇艳欲滴,一定又甜又脆!小小的她点起脚尖、蹦蹦跳跳地伸手要摘红枣,却连个树叶都碰不到,她又气又恼,卯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与红枣一较高下,远远望去,如同一只灵动的小兔子。
忽然间,日光被遮掩,阴影投在夏蝉身上,只见树枝被压低,红枣被一只宽大的手摘了去,又稳稳地递进夏蝉掌中,夏蝉随一声轻笑望去,只见一张不错的面孔,正温柔地对自己笑着。眉若长柳,丹凤细眼,鼻梁挺俊,偏白的肤色因常年奔波在外,呈色深浅不一,为清秀的少年平添四分倔强。
一家仆跑来道:“林渊大人,家主等您许久了,您快些过去吧!咦?迟予小姐也在……”
林渊的笑意更浓了,他蹲在夏蝉面前,轻揉她的额发,笑叹道:“原来你就是迟儿,初次见面,在下林渊,我想我们的故事会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