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再次狂笑起来,他们看到一个小屁孩在给国王的女儿讲道理,真是不可思议。
依依来了兴趣,问道:“哪三种男人嫁不得?”
野人道:“一是已婚男子、而是天涯浪子、三是艺青年,这三种男人祸害无穷,万万嫁不得。”
依依闻言皱眉一想,若有所悟,但迅即又问道:“什么叫做‘艺青年’?”
野人道:“比如那种动不动便吟诗作赋,动不动便拿着一把扇子装风流倜傥的,便算是艺青年了。”
人潮又一次躁动起来,那折扇少年冷哼一声,怒道:“废话一大堆,你既然上台,便请画出道来罢。”
野人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其实他的心底此刻奇坏无比,就想着流毒四方,祸害无穷——谁教这大荒挡住了他的视野,谁让这天地折磨着他的心灵,他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背后都有什么人……好多问题一概不知,又加上血脉的野性使然,心底故而不是那么善良,也情有可原了。
“哼!和你打架没意思,索性干脆一点,我们两对轰一拳,谁后退的步数多,谁便算输了,怎样?”野人问道。
折扇少年哈哈大笑,道:“来吧!”
“砰!”
折扇少年输了,他的右臂被震得粉碎,血肉模糊。
台下看客躁动不已,议论纷纷。
接着上来一个玩刀的,野人仗着才创出的本源神通让他十招,十招过后,野人将其招法揉捏成半招,以掌做刀,刀气霸道捭阖,玩刀的输了。
国王眼睛一亮,大呼精彩,依依心中暗道:“这小不点有两下子,他若真的打到最后,我嫁是不嫁——哎,嫁便嫁罢,母亲说过,好丈夫都是调教出来的!”
再上来一个玩棍棒的,输了;
上来一个玩弓箭的,也输了;
上来一个讲道理的,道理讲不过野人,吐血三升而亡;
上来一个练拳的,还是输了;
上来一个玩阵法的,野人差点输了,最后仗着以力破巧和蛮不讲理,险之又险地胜过;
上来一个叫魂的,野人大吼和尚常用的降魔之音,一点都不讲究,便莫名其妙地赢了;
上来一个神桥境界的天才,所使一根鞭子,野人以鞭破鞭,两败俱伤后轰然倒下,但是是野人先站起来,他赢了。
又上来一个天才,玩魂魄的,被野人引入自己的三十三重梦境之中,呆呆地疯掉了;
再上来一个天才,玩枪的,贴身实战,野人不敢让招,其枪法之精妙,修为之深厚,一枪刺破野人的肩膀,但野人的脚刚好踢在了他的裆部,他尖叫一声,愤恨着弃权而去。
上来一个俊朗不堪的少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是没打成,因为天黑了!
由是挑灯夜战,野人便从天黑打到天亮,又从天亮打到天黑。
天再亮起来的时候,野人有些困倦了,他道:“以后五个五个的一起上罢,好无聊!”
最终五个神桥境的修士飞了上来,野人败去三个,伤了一个,震晕一个,自己也轰然倒下——
九凤上台来将他背走,抱歉地对国王说:“我是他姐姐,我替他弃权,他疲倦了,打架不能塑造他的道心!”
国王念念不忘,不肯放过这样的人才,犹豫不决。
依依公主翘起了嘴巴,呵斥毛民国无俊杰之辈,被一个小娃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尔后愤然离场。
国王见得女儿言行,再观擂台之下万马齐喑,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打雷暂停,一年以后再续,一年后若无任何人胜过那叫做的冶人的少年,便招冶人入王宫,十年后与他的女儿成亲!”
大荒之中的生灵本来过活的艰难,但若论寿命和岁月,十年八年自不在话下,一二百岁的人物皆可算得年轻之辈。
只是大荒愈发死寂,生灵愈发凋敝,于此,任何一个团体、一个部落、一个山门乃至一个国家,谁的人口多,谁便占优势——早生多生,幸福一生!这是完美的计划生育策略!
野人醒过来的时候,正见得九凤把破风谣领悟入道,他不由称赞两句。
九凤正色道:“你的心是什么模样,你想要什么?”
野人一听就懂,这些天无休无止的打架斗狠,他的心恍惚很疲乏、很厌恶。
他思索道:“为了打架而打架,或许找不到出路!”
九凤断然道:“不是找不到出路,而是根本没有出路——兄弟,这天地之间,谁不想由着自己的性子活着,但我们有时候必须冷静,认不清自己,便不要讲个性,否则英雄一时,不过蜻蜓点水。肃慎大哥曾告诉我一个道理,他说藏而不露才是高人,你的性子太张扬了!”
野人点头承认,沉重道:“姐姐,生说他读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不会读,我只喜欢打架,但我打架为了什么,我真的无法直面自己,你能帮我解惑么?”
九凤叹道:“我帮不了你,没有人能帮得了你,我追随大哥,游走下界,躲躲藏藏,是为了凤族复兴,凤族一日不振,我身死道消而不罢休。”
野人问道:“大个子肃慎呢,听说他弃储君之位而不要,他是为了什么?”
九凤道:“大哥一为情、二为破,他要破去这片天,他说他发现这片天外有天,天外有更完美的道,他要去看看,余心所善,九死不悔!”
野人若有所悟,呐呐道:“是啊,他们都有所为,而我到底为了什么呢?为了复仇,呵,我连仇从何起、仇家是谁都不知道;为了众生?呵,我没有生那样的胸襟;为了我?可是我为了什么……”
他想也想不明白,头昏脑涨,索性大啸一声,道:“好姐姐,我们走吧,我无法直面自己的心。”
由是一人一凤散去神通,漫步红尘俗世。
寻常百姓家的灯亮了起来,调皮的娃娃穿过街头,一只母狗呆呆地盯着月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