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便将自己逃婚之后,一路上去过哪些地方,结识了哪些人,以及如何行侠仗义,诸般事宜统统告知苗青雁。
苗青雁坦然道:“那想必你今日是游历到此了,我们异地相逢,当真是十分惊喜,我们一起干一杯。”
两人举起酒杯,酒杯碰在一起,发出脆响,随即便一起仰头饮尽杯中酒。
顾明月目光闪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对于我逃婚之举,你不会记恨我吧?你若是怪我,可以现在骂我出出气,我绝不还口。”
苗青雁洒然道:“师妹,你此话言重了,姻缘本是天注定的,强求不得。相比于与我成亲,既然你觉得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现在去做,那便去做吧,我又怎会责怪于你。”
顾明月心中微暖,眼眶泛红道:“师兄,对不起”
苗青雁轻轻地拍了拍顾明月的肩。
待到顾明月情绪稳定下来,她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主动转口问道:“师兄,你不是应该在如意山庄,当你的富贵少爷吗,为何今日是这般打扮?”
在顾明月的记忆中,三师兄苗青雁始终是一副面白如玉神采飞扬的富家公子模样,与他如今潦倒落拓样子一比,相差实在太大,也难怪方才她第一眼见到苗青雁,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不敢上前相认。
苗青雁叹了口气,哀声道:“如意山庄,毁了。”
顾明月惊问道:“三师兄,怎么会这样,多日不见,你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苗青雁将左手一直紧握的长条横放在桌面上,长条看上去就像是用布条包裹的长竹竿一般,他一圈圈仔细褪下脏兮兮的布条,原来布条下包裹着的是一柄古剑。
剑长一尺八寸,剑鞘与剑柄都是少见的青铜材质,剑鞘刻着猛兽纹,剑镗则是莲花形状,苗青雁将剑拔出一些,露出剑身,居然是罕见的青红色,剑脊处开了道血槽,剑刃泛起青红寒光。
苗青雁神情凝重,询问道:“师妹,你可识得此剑?”
顾明月仔细打量剑身一番,旋即沉声道:“三师兄,这把剑,莫非便是你们如意山庄的镇庄之宝?”
苗青雁点头道:“不错,正是青莲古剑!”他仰头喝了一杯酒,继续道,“关于我们如意山庄的青莲古剑,有一则铸剑传说,不知你是否有所耳闻。”
顾明月声音低沉地道:“荧惑守心,陨石天降,传闻这柄剑乃是用天外陨铁打造。”
苗青雁以沉稳的语调道:“不错,古老相传,在几百年前,武林中有一位铸剑大师,名叫百里长青,他接受王命,以天外陨铁铸造绝世神剑。”
“百里长青铸剑技艺高超,当世无双,可也由于过分痴迷铸剑,在生活中忽视了妻子的感受。”
“为铸成这把剑,花了他整整五年,可是剑成之日,百里长青却猛然发现妻子与家中仆役通奸,二人被他捉奸在床。”
“百里长青愤怒地拔出剑炉中的绝世神剑,一剑杀死妻子与奸夫,随后他又怀疑子女也都是奸夫的,只因他膝下子女皆是这五年在他痴迷铸剑的过程中所生,于是暴怒中的百里长青失去理智,再用绝世神剑斩杀子女。”
“可是当他醒悟过来,自己可能是误杀了亲生骨血,一切皆已无可挽回,他家中早已血流成河,于是百里长青含恨以神剑自尽。”
“这把剑后来被王得到,并命名青莲剑。一年后,百姓揭竿而起,又过了三个月,王身死国灭,于是后来的人便将此剑称为不祥之剑。”
“机缘巧合之下,这柄剑让我苗家先祖得到,得到这把宝剑之后,我们苗家世代将它供奉在祠堂,以祖宗香火洗刷青莲古剑的戾气,我们苗家也慢慢兴盛起来,还创立了武林中声势赫赫的如意山庄。”
“可谁曾想,终究还是引火烧身,正是这把剑导致我们苗家毁于一旦。”
顾明月听到此处,疑惑不解,开口问道:“三师兄,你们苗家到底发生了何事,跟这把青莲古剑又有何关联?”
苗青雁借着酒意,继续将事情前因后果如实告知顾明月。
原来当初顾明月逃婚后,苗青雁从明月山庄归来,等他深夜回到家中,远远便发现如意山庄处在一片大火之中。
当他心急如焚地赶到家中,发现他父亲苗鸿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幸好苗鸿还剩下一口气,临死前他告诉苗青雁,方才有十几名蒙面黑衣凶手,他们半夜偷袭如意山庄,目标便是夺取苗家的家传古剑青莲剑,但是青莲古剑早已被苗鸿事先藏进地下密室,并没有被凶手得到。
之后苗青雁顺着父亲的临终遗言指引,果然在地下密室找到了青莲古剑。
苗青雁叹了口气,语声悲戚地道:“我得到这柄宝剑又有何用,整座如意山庄就这么毁了。”
顾明月安慰了苗青雁几句,旋即转口问道:“三师兄,苗伯伯临终前,有没有留下有关凶手身份的线索?”
苗青雁痛心疾首地道:“有!父亲临终前曾告诉我,这群蒙面黑衣杀手的领头者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手背上纹有非常罕见的蜈蚣刺青,我父亲他可以断定,男的便是七煞帮帮主飞天蜈蚣沙惊雷,至于那名女子,她的身份未明,目前我没有任何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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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青雁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于是继续补充道:“我父亲临终前,还曾告诉我,杀手中有一部分并非是中原人,而是关外三十六国的胡人!”
顾明月定定直视苗青雁,疑然道:“胡人?”
苗青雁点点头,目光闪烁道:“不错,就是胡人,可是我父亲平生从未与胡人打过交道,所以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此事怎么还会牵扯到胡人。”
顾明月沉吟道:“如此看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沙惊雷,我们与他当面对质,再从他口中逼问出,与他合谋的神秘女子是谁。”
苗青雁沉声道:“不错,我最近一直伪装成如今这副模样,为的便是四处打探七煞帮以及沙惊雷的消息。可是自从苗家血案发生之后,沙惊雷跟七煞帮便都好像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如果让我找到了他们,我不仅要将沙惊雷碎尸万段,我还要将七煞帮彻底铲除!”言罢,苗青雁猛地用拳头捶桌子,桌子上的饭碗酒杯菜碟筷子,纷纷被他震倒。
顾明月连忙稳住师兄的情绪,重新收拾好杯碟。
这时酒楼的店小二听到客栈二楼传来异响,借着上酒的名义,上楼查看情况。
顾明月与苗青雁并未顾及店小二的存在,继续聊着苗家的灭门惨案,怎知当店小二听到苗青雁口中蹦出“七煞帮”几个字时,店小二一时失手,竟然多倒了些酒水。
从酒杯中溢出的酒水顺着桌面,流到了顾明月衣服上。
顾明月急忙站起身,大声叫道:“小二,酒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