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向鱼重归帮派前力量比较单薄,如今有了可以提供物理支持的同僚以及可以提供破案(?)支持的帮主,之前被压下的野心再度蠢蠢欲动,很有意从白河帮的口中分一杯羹。 她的想法也很直白,白河帮如今的威势不比当年,否则也不至于迟迟不在相距不远的郜方府设置分舵,此消彼长,正是自己这边崛起的好机会。 不过受限于财力,萧向鱼目前只在郜方府跟奉乡城中间一个叫涌流湾的地方设置了一处据点,那边虽然是两城的中间地带,不过按辖区算,却是郜方府的地界,白河帮也不好不叫旁人来那边做生意。 因为帮主对船运诸事不大了解,萧向鱼汇报时就只说了一个大概。朝轻岫知道后,确定萧向鱼一切有数便罢,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名侦探,很难在地盘扩展上提供什么帮助,否则去奉乡城那住两天多半就能迎来转机…… 白河帮大约也是察觉到了郜方府这边的动静,双方时不时会产生些摩擦,好在都没闹出大的动静。 毕竟江湖人有武林盟约束,而且江南一带还得卖岑照阙的面子,大家等闲不会打得你死我活,免得遭遇来自大佬的降维制裁。 朝轻岫正式出关之后,就将空闲时间分成三份,分别用来习武,学医,以及处理帮务,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让她忍不住怀念起了刚在明思堂里落脚的日子——无聊是无聊了点,不过咸鱼也有着咸鱼的快乐…… 帮会内已经进入退休状态的应律声见到这一幕,对朝轻岫的评价是此刻的帮主非常有寒窗苦读的风范,让她回忆起了在重明院内督促学生上进的过往。 当然帮中的堂主们还是很有良心的,比如颜开先,她大约是觉得总把上司按在帮内不好,偶尔也会借着走镖的机会,让朝轻岫出门放风。 三月下旬。 对于自拙帮内的高层人士来说,今日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朝轻岫第一次独立带人去平州那边送镖,同时也顺路带点货物去贩卖。 半个月之后,朝轻岫成功完成本次送镖工作,顺利抵达帮会总舵,除了不幸遇见劫道之人并对其造成一定伤亡后,全程没有碰上任何人命案件。 拦镖的那伙人学过武功,身上也略有金银,朝轻岫接收了对方的财产后,按照江湖习惯,将钱大半散给周围的穷苦百姓,小半才自己留下,不过仅仅是这一小半,也价值四十来两银子,是此次送镖费用的两倍。 朝轻岫想,难怪都说镖局是暴利行业——这一带还相对安稳,她武功也相对一般,若是换个身手强横的人带着镖货去盗贼横行的地方走走,怕是只一趟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不是朝轻岫第一次出门走镖,然而跟以往不同,颜开先并未跟着出门,反而被留在总舵中看家。 当然其他人也并不特别担心朝轻岫的人身安全,毕竟作为供奉的应律声本人,在出发前特地乔装成了账房模样,悄悄跟在运镖的队伍当中。 为了让朝轻岫获得充分的锻炼机 会,应律声在出发前特地言明,除非帮主遇到生死危险,否则她决计不会出手。 朝轻岫当时思考了一下,感觉自己对走镖的工作已经挺了解,于是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出发时的允诺过于轻率,因为应律声那个“决计不会出手”不止包括跟人打架,还包括了作为账房的正当工作…… 自拙帮总舵。 徐非曲站在侧门入口处,望了从马背上懒洋洋地翻下来的朝轻岫一眼,诧异道:“半个月未见,帮主实在、实在清减了许多。” 连闭关啃干粮那段时间,朝轻岫看起来都没现在这么……沧桑。 朝轻岫悠悠叹了口气:“其实走镖倒不算辛苦。”她看了眼在旁翻开闲的应账房,接着道,“主要是路上的人情世故,委实有些费神。” 这次出门,队伍里还带了需要去平州那边贩卖的货物,其实作为老大,朝轻岫有权限把工作推给下属,然而整支队伍中,她还真是最适合算账的那个人。 所有一切都要归根于现代社会基础教育的普及力度。 除此之外,朝轻岫还莫名其妙地做了触发了一些可能得算侦探业务范围内的事件。 比如发现路边废庙之所以总是传来“鬼哭”声是因为周围住了一窝狐狸,荒草丛中时有“狼嚎”则是因为住在周围的读人考试近来成绩一直起伏不定,为了发泄压力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门蹲草丛里咆哮两声,整个探查过程比起破案更像是大夏版的走近科学。 除此之外,朝轻岫顺便还帮偶遇之人寻找过家中走丢的黄狗、花猫以及白鹅等等。 侦探系统将上述琐事统统算作了案件,但给的奖励非常含蓄,加在一起也只有五点侦探点数跟三点名气值,尤其是找白鹅那会,最后仅仅刷出了一
条“[系统:客栈白鹅走失事件已解决]”的提示,没有让朝轻岫获得任何名侦探方面的增益。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运用轻功跳到房顶上趁鹅不备并将之擒拿的全部过程,更容易给周围人留下“路过的镖师甚是乐于助人”而非“路过的镖师还挺擅长破案”的印象。 直觉告诉徐非曲,帮主的话可能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她并未去深究其中的缘故,而是侧过身,将帮主迎入总舵当中。 徐非曲:“帮主回来的日子倒是巧,韩县令刚送了帖子过来。” 朝轻岫扫她一眼:“看你的模样,应该不算大事。” 徐非曲:“大夏官吏假期颇多,每年三四月份还会放上天的踏春假。” 朝轻岫听到这里,步伐微微一顿。 回想着自己穿越的原因,朝轻岫听闻“大夏官吏假期颇多”这句话时的感受甚是微妙。 她也想要假期,带薪的最好。 徐非曲:“韩县令想请人去城郊赏景,也给帮里也递了帖子,虽然不算正式宴请,然而韩县令乃是本地主官,帮主不妨过去瞧瞧。” 有着在帮里办公做对比,朝轻岫毫无难度地做出了 外出游玩的选择:“那样也好。” ash;ash; “?()_?” 朝轻岫失笑:“就在城郊,何必麻烦。” 颜开先想,帮主这话也有道理,自拙帮到底是江湖势力,在朝廷中人面前姿态过高过低都不好,而且有点什么事都要应律声随行,也显得太过草木皆兵,反倒不够从容。 帮主不要供奉陪着,也不要大堂主陪伴,颜开先想了想,干脆就只让关藏跟着出门,又喊了徐非曲一道——倒不是指望她动手,只是担心万一宴会上有学方面的要求,能让原本计划走科举路线的徐香主帮着朝轻岫壮一壮声势。 朝轻岫如今已经知道,在上官帮主时期,关藏就是颜开先重要的下属,他的武功并不比乐知闻差,论起战斗经验的话还要更丰富些,只是天性罕言寡语,一向习惯于听令行事,所以不曾单领一堂。 帮主说了带他出门,关藏也没废话,直接抱着刀就坐到马车前面充当车夫。他穿的也是粗布短衣,眼力不够的人,只怕容易将他误认为寻常长随。 徐非曲跟在帮主后面上了车,行驶途中还不忘跟朝轻岫科普:“这些天县学一样放春假,城郊风景好,说不准会有学生过去凑热闹。” 朝轻岫顿了下,才道:“原来学生的假期也这样多。” 其实她想说的是那么多人凑一块,只怕会出现意外,后来又觉得武侠位面的原住民未必能理解一个带着侦探系统的穿越者的担忧…… 徐非曲:“读之人难免需要以会友,加上县学中的学生大多年轻,喜爱清谈,偶尔也会聚集于一处彼此辩经、切磋学问,我听说韩县令读时学问不差,说不准会有人过去求教。” 朝轻岫向着身边人一拱手,一本正经道:“韩县令学问不差,在下学问却差得很,要是有所考校,全赖高贤担待。” 徐非曲也拱手:“岂敢岂敢,帮主谬赞。” 两人谈笑间,马车抵达了郊外的绿波庄附近。 绿波庄的选址别具匠心,主体建筑位于河中的一块洲渚上,四面环 水, 平时通过小船接送往来客人。 朝轻岫倒没担心万一在山庄内出什么事道路会被阻断——虽然她的轻功距离登萍度水还远, 好在绿波庄距离岸边并不远,就算船胎被人放气、咳、就算船被人砸了,她游也能游回来。 马车停下,绿波庄的仆役过来请客人下车,然后客客气气地将马匹带下去吃草。 河边泊着许多款式大小相似的船只,朝轻岫带着徐非曲与关藏两人登船。 烟波浩渺,小船随着水波摇曳。 徐非曲不是第一次过来,直接对船娘道:“劳烦将我们送到水云苑那边的码头。” 船娘一听就懂:“原来三位是韩县令的客人。” 徐非曲应了一声,随口道:“请问一下,今日绿波庄内还有那些客人?” 船娘回答:“绿波庄晓得韩县令要来,早将地方空下,除了县学那边的教学跟学生外,就只有县令的旧识。” 徐非曲听了后,对朝轻岫额外解释道:“韩县令采斐然,与几位教学常常来往。” 说话间,船只已经靠近码头,船娘长篙一点,将船停下,并把绳索系到揽桩上,然后才请朝轻岫三人上岸。 岸上立着两位穿着细绸春装的男使,靠里面一点,是两名衣着与前者相类的女使,四人齐
声向来客问过好后,站在右侧的女使道:“三位是韩县令的客人吗?请往这边走。” 所有仆役的形容举止都十分温柔亲切,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山庄离河很近,还从河中引了一股水到绿波庄内,整个建筑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立在水上的。 建筑整体以石、木为主,花纹典雅细致,门厅处挂着一幅字,朝轻岫瞧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的是“寒汀栖白羽,扁舟棹渔蓑。朱楼映明月,清辉浸绿波”。 句中最后那两个字应当就是绿波庄名字的由来。 朝轻岫驻足观赏片刻,中肯评价:“这首诗写得……笔锋甚是遒劲。” 去了一趟重明院后,朝轻岫对自己的学水平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不过即使是她也能看出面前的句子没甚出奇之处,与庄内其它摆设不大相称,感觉很可能是山庄管理人员的个人爱好。 徐非曲介绍:“不错,此诗乃是睿宗时利宰相所做,利相虽然无心诗词,在法上却甚有造诣,这里挂着的应当是她老人家的真迹。” 朝轻岫点头,一本正经道:“如此贵重的法,山庄也肯挂出来让客人欣赏,果然与他处不同。” 墙上除了字画,还悬了一些刀剑作为装饰,女使注意到朝轻岫的目光停在那些兵刃上,随即道:“这些都是百炼庄的真品,客人可以拿下来细看。” ——百炼庄在江湖上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武器铸造门派。 朝轻岫笑问:“贵庄墙上挂的那些刀剑,莫非是给客人切瓜砍菜用的么?” 女使抿嘴一笑:“客人莫要打趣,其实庄内挂着的刀剑大多都未开刃,只是用作装饰而已。” 她等朝轻岫看完兵刃后,才继续带路,走过一条临水的长廊,才正式抵达韩思合今日请客的场所。 韩思合昨日就到了庄子里,此刻自然早早在座,这里除她之外,还有几位面生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