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自打上上辈子起就习惯了顺口胡说八道。
上上辈子:今天一定更,不会咕,欠下的几百章更新肯定会还。
上辈子:朕不喜欢杀人。
这辈子:朕就在这里看着我大宋将士们杀敌。
原本赵桓答应过李纲这个四壁防御使要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头脑一热就操刀子砍人,然而刚刚一通屁话余音犹在,说这句话的人却随手从身边的护卫手里夺过一把刀,然后在李纲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操着刀子冲向了攻城的金兵!
“保护官家!”
刚刚已经在心里把漫天神佛都求了个遍的李纲都快被气疯了!
这是哪儿?这特么可不是大宋的朝堂!这是短兵相接,刀剑无眼,流矢横飞的战场!
对面的金兵可不会因为你是皇帝就不伤你,恰恰相反的是,估计任何一个金兵都想把你给宰了好吗!
“痛快!痛快!”
挥刀砍死一个刚刚攻上城头的金兵,赵桓哈哈狂笑着喊道:“朕与众将士一起杀贼!大宋!万胜!”
“大宋!万胜!”
或许是被赵桓亲自上阵杀敌的举动给刺激到了,又或是被赵桓之前拿出来的真金白银给刺激到了,一个腰间被金兵刺中的宋兵明知必死却不退反进,死死的抱住身前一脸错愕的金兵,一起从汴京城的城头上滚落下去。
赵桓心头一震,手中的钢刀却挥舞得更加有力!
刚刚抱着金兵摔下城头的那个宋兵,就是之前赵桓问他冷不冷,而他只是腼腆的笑着说不冷的那个小兵。
他又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丈夫?又是谁的父亲?
不知道,统统都不知道,从始至终,赵桓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一个兵,朕,赵桓的兵!
……
太阳还没有升起,空气里却已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遥远的天际挂着一颗明亮的晨星,有如一只孤寂的眼睛在凝视着初晓时的汴京城。
一天一夜的连番鏖战,不仅仅只是城头上的宋兵损失惨重,城下身为攻城方的完颜宗望更是损失了上千兵马,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了罢兵休战。
宋国小皇帝背靠着汴京城,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兵源,而完颜宗望此番南下,却只带了两万正军和五万签军,就算加上郭药师手中的怨军也不过十万之数,可以说是死一个少一个,死不起。
城头上的赵桓也长舒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第一场的汴京保卫战算是打完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时间休息,顺便再想办法振一振士气。
想了想,赵桓干脆对无心吩咐道:“让御厨、堂厨、翰林司还有后宫的内厨赶紧烧饭,不要什么花样,只要多放肉,做好后送到城头,告诉他们,朕和将士们吃同样的饭菜,谁要是敢给朕耍什么花样,朕要他们的脑袋!”
“内侍且慢!”
无心刚欲离去,李纲就紧接着凑了过来:“官家,官家之前说杀敌一人者赏银五两,只是国中的钱财都已经被上皇带走,封桩更是早在仁宗皇帝年间就已经空了,城中士绅百姓虽然捐钱,却远不足五十万贯……”
赵桓知道李纲在担心什么。
国里面的两千万钱都被赵吉祥给带着跑路了,而自打仁宗年间,封桩被朝臣们撬了地砖,找到最后的三千多钱带走之后,封桩里就已经再没有过钱帛……
正所谓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历史上的种师中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因为种师中所部退到杀熊岭的时候,没钱给军中操作神臂弓的士卒们发赏钱,所以这些士卒们四散跑路,种师中只能孤身战死?
自己在战前吹了牛逼,现在要是拿不出这些钱来,那可就乐呵的很了。
“官家?”
无心躬下身子,低声道:“上皇巡幸亳州之前,封桩中曾隐隐有火光闪光,兼之上皇出行甚急,两千万钱……”
赵桓心中一动,低声吩咐道:“去封桩里瞧瞧,看看是否有些个银钱,敢挡路的,直接杀了便是”
“若是封桩里有钱,就直接按朕的吩咐去取来,若是没有,就让交引速印五贯面值的交钞,加盖朕的小玺以为凭证。”
想了想,赵桓又对李纲道:“昨日斩首多少?我大宋将士伤亡多少?军功何时能统计完毕?”
李纲一愣,答道:“回官家,昨日斩首三百二十有七,我部战死者不下千人,伤者近三千人,至于昨夜的军功,估计要中午才能统计出来。”
赵桓嗯了一声,吩咐道:“告诉将士们,待会儿先发五贯钱到他们手中,战死的将士双倍。余者,待殿前司兵案统计过后再接着发。”
李纲的心里忽然就有底气了——
尽管官家不声不响的就直接插手了军中的事务,但是这又恰好说明了官家的态度,自己原本还担心官家会不会只是一时雄起,担心官家见到战场的残酷后会不会率先跑路,现在看来,自己最最担心的问题根本就是多余的!
然而当城下有人过来口口声声的喊着自己是大金国使者,想要入城和谈的时候,李纲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慌。
包括今上在内的大宋历代官家们反复无常的次数太多,可信度大概也就是么那么回事儿……
就在李纲暗自腹诽之时,赵桓却是睁开了眼睛,见城下只有一个使者,便不满的哼了一声,对李纲吩咐道:“告诉他不必登城了,朕为两国之好,准备待会儿遣使往金军大营一行。”
想了想,赵桓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待会儿朝会之时,李卿先记下来有多少位爱卿没来,回头告诉王国舅,让皇城司把朕的这些肱股大臣们都送去跟李邦彦做伴。”
赵桓出来混,靠的就是兄弟多,有胆识,讲信用。
赵桓记得自己之前已经提醒过那些大臣,要他们及时到城头上来参加早朝,如果不来就会有牢狱之灾,现在就该兑现了。
坤哥曾经教育我们,说杀人全家,就绝不能放过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