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徐昊早早便来到学校踩点,周末的学校也并非空空如也,很多高三的学长自发的来学校复习,想想这就是三年以后的自己,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感慨莫名。
活动定在晚上七点半,我和徐昊估摸着时间尚早,索性在学校的花园里散起步来,期间看见不少同学在花园周围荡来荡去,彼此都当路人,走到身边才会心一笑。
“哟,你瞧谁来了?”徐昊拿手指给我看,我顺势望去,只见夏雨和张珊珊从远处牵手走来。
夏雨今天显然是精心准备了一番,她穿着一条过膝的碎花白裙子,头发的鬓角规整的盘于耳后,细细看来似乎还化了淡妆,让本就俊俏的脸,棱角更加分明。
看见她我心潮澎湃,按耐不住想去打个招呼,心里狂喊:紫薇,快到碗里来。但是转念又想,我怎么会是他的尔康呢。顿时心底一沉,不禁收回了刚迈出去的脚。
徐昊发现我脸色来回变换,不禁叹了口气:“正常点,瞧你那熊样,现在给她身上撒点孜然,你是不是都能把她给吃了?”
我听了他这话觉得好笑,也叹了口气:“只求别放辣椒!”
不消片刻,她俩已走到我们身边。
她看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把食指轻轻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表情,眉角上翘,真是嫣然一笑百媚生。
天色渐渐暗淡,眼看着时间将近,我和徐昊向着操场方向走去。
操场位于市一中整体规划的后方,沿着学校的中轴线走到最后是六十四层的阶梯,寻阶而上便是操场的大门,大门两侧是一米多高的围栏,将操场围成一个接近正方形的结构。这围栏形同虚设,任意一个高中生都可轻易的通过,想必当初的设计者没有考虑到会有我们这样一群无聊的人存在。
再后面便是学校的后山,与其说后山,不如叫大土包更显得贴切。据不知名的相关人士透露,那里曾经是可怕的乱葬岗,危言耸听的传说比比皆是,是真是假实在理不清。后来学校刻意的在上面植树造林,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学校这两年大兴土木,把原来的老图馆拆了不说,阶梯两侧围栏下方还有几栋尚在建的教职工公寓,眼看就要封顶,不知何时才能投入使用。
我和徐昊翻过栏杆,径直的小跑向主席台,月光下隐约可见数个小黑点也正在向那个方向移动。忽然有一种玩CS的感觉,我们都是执行秘密任务的Cter-Terrrists,要去解救一个名叫夏雨的人质,主席台便是任务场所,为不辱使命我们星夜兼程,誓毕其功于一役。
我和徐昊刚进去,瞧见已有不少人到场,每个人身边都摆着五颜六色的荧光棒,屋子的中央点了几根蜡烛。大家围成圆形席地而坐,有说有笑,但是又不敢大声,生怕被外人听到。
远处的夜色越来越浓,风缓缓的吹进来,火苗随风跳动,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更添几分神秘。
武俊婷和夏雨正在分发零食,看见我们进来,武俊婷嗷的嘶吼了一声:“怎么才来,下午就看见你俩在花园瞎晃悠,哪成想关键时刻掉链子,几步路的事儿你们难不成还能迷路咋滴!”
她这声儿来的太过突然,大家都不自主地望向她,她反而更加来劲,连珠炮似的发难把我俩说我毫无还嘴之力,只能悻悻的接过零食袋子。
这时周延飞喘着粗气从外面跑进来,边跑嘴里还嘟哝着:“太丫黑了,我都迷路了!”
屋内爆发一阵哄笑。
人气越来越高,嬉笑声、打闹声不绝于耳。我们的飞哥本就是个大嗓门,这会儿正跟武俊婷在要不要多点几只蜡烛的问题上争论不休。
“你是想把这里点着是吧?你是嫌这里不够亮,不会被人发现是吧?”
“你们女人果然拎不清,你现在不点,以后留着过年啊?”
……
两人棋逢对手,吵得不可开交。
远处微弱的烛光下,张珊珊和夏雨正捂着脸窃窃私语,我一个不留神,张珊珊已经拉着夏雨朝我和徐昊这个方向走来。我满心欢喜,心想还是女孩子体贴入微,看出我的心事,亲自把紫薇给我送过来,哪成想张珊珊一屁股坐到了徐昊旁边。
我心里苦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一个徐昊加一个张珊珊的距离。
活动出乎意料的顺利,感慨之余也有几分心得。
刚刚开学不久,纵使我们彼此还不甚熟悉,也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头,有什么特殊的好恶,但这些都不影响我们在此时此地打得火热,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或许大家心里都清楚,不管你愿不愿意,眼前这些人的面孔,会在之后的三年不停的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可以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是你不能否认他们的存在。承认他们的存在,就代表这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你怎么能对自己的生活不管不顾呢?
生活像一张无形的网,生命里的每一次相遇都组成了其中的一个网格。我们在这张网里随波逐流,彼此环环相扣,这就是世俗的力量,它如同空气般包裹着我们,让人习惯到无法察觉。世俗是这样强大,强大到生不出改变他们的念头来。
七班的第一次“半全体”会议在一片狼藉中圆满落幕,留下我们几个组织者打扫战场。
等我们也准备离开,再回头望向主席台,它早已隐没在黑夜里,一切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我们来自漆黑,而又回归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