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等她们渐渐走进,依稀听到武俊婷朝张珊珊示意:“呐,他在那儿。”
张珊珊上前两步,紧握双拳,像个老电影里的革命烈士,身后还自带风声特效的那种:“徐昊,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好赖给我个答复。”
谁都不敢说话,局面就僵在这儿,每个人的心理活动应该是这样的。
我早有预料,和徐昊相识多年,对于他的行事作风简直了如指掌。在平时,是非曲直比谁都拎得清,只是到了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总有点腻歪。他的脑袋属于并联电路,有的时候某条线会暂时短路,给他点时间,总有别的线可以让他想明白。况且眼前这事儿实数特殊,倘若大街上有人莫名其妙扔个肉包子给你,你吃不吃尚且还要思量再三,何况张珊珊直接来了个三级跳,大踏步地把自己都仍给了他。
武俊婷看样子似懂非懂,她本来跟这事儿毫无关系,从把张珊珊带到这儿开始,却惹火上身,将来徐昊怪罪下来肯定难逃干系。只是她这人向来心大,不能用正常人的心理揣测,指不定她从张珊珊的言谈举止中已看出端倪,这次就是故意来搅混水。
飞哥没啥好说的,那张无辜又无知的脸上全是问号。我无意贬低他,什么事都门儿清的人活的多累,没心没肺的人才开心。
徐昊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听的真切,张珊珊这颗定时炸弹何时引爆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作为拆弹专家,他在红线和蓝线之间犹豫不决。
至于张珊珊……
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勇敢已经不足以形容,莽这个字更贴切。有个人在赌场里玩骰子,压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可庄家迟迟不开,你说她急不急!
这场拉锯战以徐昊主动回应而终结:“珊珊,这里风大,我们去跑道上走走。”
等我们几人看着他俩走远,周延飞才贴过来对我说:“怎么回事儿,没风啊?”
我一言难尽,当鲁莽的赌徒遇上纠结的拆弹专家,我要如何跟他解释?
我没折:“风挺大,真的。”
徐昊和张珊珊直到晚自习第二节课才回来,走进教室的时候,两个人浑身上下洋溢着刚从厕所出来般的惬意。
难道成了?我很好奇。
我看着徐昊信步走来,仿佛是一个被治愈的便秘症患者。
“怎么样?”
我热脸贴过去,就算碰上冷屁股又如何,这时候不八卦天理难容。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在那里颓然不语,脸上闪烁着慈祥的光芒,从进来开始表情就没变过,好似人皮面具,处处透露着诡异。
“这关乎两个人的隐私,怎么能告诉你?”
只是他最后还是和盘托出。
据他自己回忆,当时的情景犹如大型的庭审现场,徐昊作为嫌疑人不停的忏悔和道歉,试图隐晦的表达,对她有好感,但目前也仅是好感而已。张珊珊这个受害者豁达的表示理解,但强调不放弃,仍会继续上诉,直到他认罪伏法。
这样也行?
我听后错愕至极,世界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在我看来如此难以启齿的情事,恨不得把它埋在心里的最深处,再撒上三层土夯实。然而他们俩却反其道而行之,把它挑明到阳光底下,看得见摸得着,竟然还达成了难以置信的默契。
现在的心情羡慕又沮丧,无法用言语形容。暗自叹息为什么夏雨不是张珊珊,这样大家就可以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很不一般,而且是不纯洁的那种。
做梦谁不会,只是你必须对梦醒之后,现实给你的那巴掌有充分的心理预期。我知道这只是我单方面的痴心妄想,跟天上掉牛肉馅饼的概率一样微乎其微,为什么非要是牛肉馅?因为挑个口味儿可以进一步缩小概率,况且如果掉的是韭菜盒子,我还真不一定愿意吃。
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祝贺徐昊度过一劫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不相信中间的过程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轻松写意。张珊珊又不是稻草人,既然是血肉之躯,总要有情绪的释放和宣泄,你眼中的坚强都是在别人流过眼泪之后。
被拒绝还强颜欢笑的,不是被逼疯了,就是神经病。
他们两个都是伤心之人,徐昊那个伤是动词,张珊珊那个伤是名词,我怕无论说什么,都会遭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