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齐目光投向夙尘,见他怒目圆睁瞪着自己,心知若将他供出,自己必无活路。如若将他与此事撇清干系,或关键时刻可让他救自己一命也未可知。
“弟子糊涂,是向夙尘师兄提过此大逆不道言论,皆因弟子入派以来,多受夙尘师兄照拂,如今大师兄你代位掌门,我心中亦替夙尘师兄不平,所以才心**计,想着拉你下位。可我此言一出,夙尘师兄即刻便训斥了我,还让我压下这念头,日后不许再提。”
“如此说来,我倒还要感谢你夙尘师兄了?”墨以闷哼一声,而后将地面上散落的元齐之剑碎片吸入掌内,掷向元齐双手,挑断其手筋。随其一声痛喊,墨以又一掌击中其天灵,注入内力封了他七经八脉,废了一身内力。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一幕,穆禾瞧在眼里,心中不住叫好。
四下,一众跟随夙尘与元齐的弟子,手中持剑的手皆颤抖,又见元齐躺在地上翻滚,哀嚎声不绝,吓得其中几人扔剑跪地,求着墨以恕了他们。
夙尘原还想替元齐辩解几句,奈何墨以出手如此果决,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元齐便已被惩治。
“元齐不过与我玩笑两句,若你当真人心所向,他又怎会有此言论举止?你挑了他手筋,废了他一身内力,现下他连个平常百姓都不如,叫他日后如何自处?难不成这便是你的治派之道?”夙尘闷哼一声,握紧手中剑柄:“明眼人都瞧得出,你不过是见元齐与我亲近,找个由头排除异己罢了。你口口声声言对待同门弟子如何忍让关心,你那忍让关心就是这般心狠手辣吗?如此虚与委蛇,惺惺作态,实是令人作呕!”
他看向周遭零散持剑弟子,见其强撑仍不退缩剑指墨以,遂皱眉对带头的元勿使了个眼色。原是想让他先出手,好给自己一个反了墨以的由头,没成想元勿还未行动,便听墨以开口道:“从前我便是太好性子,才纵得你们犯下这诸多欺师灭祖之大错。元齐今日之罚,本该在他戕害了穆禾老父之时就领了。怎料他仍不知悔改,如今更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拖到今日才行刑,我已仁至义尽。”
墨以稍顿,又指向夙尘,接着说道:“至于你是否参与其中,谁为幕后主使,谁为替罪羔羊,我还晓得分辨。”
不等夙尘回辨,墨以又转头过去,目光如寒剑直逼元勿,元勿与其对视一眼,手心一软,长剑掉落在地。
他又扫视着持剑众人,缓缓言道:“恐你等亦是受人唆摆,若此刻回头,各自领罚杖责三十也就罢了。若还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元齐如今这般模样,便是你等下场。”
众人心知肚明,以夙尘一己之力想要抗衡墨以纯属天方夜谭,如今敢这般造次,皆因夙尘摸清了墨以的性子,想他必不会对同门动手,遂允了众人,若当真趁机把墨以拉下掌门之位扶持他上位,来日必将归元心经倾囊相授。
可怎料墨以却转了性子。
眼见现下事败,众人还哪管得上能否早日习得神功,自是先保命要紧。
闻听墨以此话一出,以元勿为首,叛乱弟子纷纷跪地叩拜求饶。
夙尘皱眉望向元勿,见他这般毫无骨气,临阵退缩,怒不可遏。于是运气指尖指向元勿,内力乱流迸发而出,直击其命脉。
一旁,与夙尘僵持良久的殊玄怎可顺了他的心意,她飞剑而出挡下了夙尘的招式,后又讽刺道:“你这一击必是要夺了他性命去,如此雕心雁爪,又有何脸面指谪掌门处置逆徒?”
夙尘剑锋抬起,指向殊玄,冷笑言:“我如何行事还轮不着你置喙,反倒是你这张口掌门闭口师兄的,当真打量着满门里没人能瞧出你那份怀春心思吗?不瞅瞅自己是何年岁,半老徐娘怎地还想着‘一树海棠压梨花’,不知害臊。”
“休得胡言乱语!”殊玄脸颊绯红,出剑向夙尘刺去。
一旁,墨以瞬身至二人中间,左右手各握住二人持剑手腕,以内力将二人震开。
见夙尘似还不死心欲再度攻来,墨以剑指夙尘,道:“再敢造次,我即刻废了你功力!”
“好大的口气?要知师尊当年还未立派,我便以跟随他门下,如今你若要将我......”
夙尘话说至一半,墨以便持剑向他攻去,且攻势招招凌厉,手下毫不留情。几回合下来,夙尘便已显招架吃力,被墨以逼的节节后退。
见眼下墨以正值盛怒,自己所笼络弟子又失了衷心,显然自己的谋算已全盘皆输。
如今元齐被废,他虽口紧,但若墨以以他性命相挟,他必会将自己供出,所知所晓一并吐露干净。
夙尘思虑之时,稍有分心,墨以伺机一掌击中其右肩,掌力震的夙尘飞出数丈远。
夙尘见墨以面容怒色不减,现下若被他擒住,想来也不会手下留情。
煽动门下弟子叛乱,又心生夺剑栽赃之念头,虽棣棠并非他指使,但元齐已然招认,这盗剑之事必是与自己撇不净干系。
他所犯这桩桩件件,皆是派中禁忌死罪。
原想着墨以会顾忌顾归雁与他之间的关系,应是奈何不了自己。可他性情突变令人无法捉摸,若他当真无所顾忌,列出派规借此机会除了自己,那倒是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想到此,夙尘便更觉不若先行逃走,再做打算。
保命要紧,夙尘聚力御剑,脚踩长剑,朝山下飞驰而去,一溜烟的功夫便没了踪迹。
墨以见其逃走,也未过多言语,只吩咐殊玄带着几高阶弟子将他追回也就是了。
殊玄率数名弟子离去后,墨以面若冰霜,不怒自威,一股无形气场压制着四下弟子,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静默良久,方才开口向众人训话。
“若仍一味存着仁心,我眼瞧着舒华派的基业,不日定会毁在我手中。日后必得比着师尊从前治理你们的法子,铁拳铁腕铁面无私,任谁也不留情面。这般行事,你等可有异意?”
众弟子跪地参拜,以墨以之话为尊,无不恭敬。
“适才那些与夙尘为伍之辈,念是初犯,便小惩大诫。天亮之前自行领罚,杖责三十,明日晨起修炼亦不可懈怠。你等日后更需谨言慎行,若再行差步错,必严惩之。”
叛乱弟子闻听墨以如此说,方才放下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
重伤元齐仍躺在地上痛苦呻吟,那声音听得叛乱弟子毛骨悚然,生怕下一个遭此酷刑的便会是自己。
元勿带头起身,前往仙云阁领罚,众人紧随其后,忙逃离墨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