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说话不要打颤!”赵阔笑着锤了他胸口一下,“你的问题等我有空后慢慢回答,跟在我账下做副将,我一个个解释给你听!”
柯忘的人生,到目前为止经历很多开心的大事,长姐怀孕,生了个大胖小子,家里丰收,过年宰杀了一整只猪来做年夜饭。
他都能开心得哼着小曲。
但没有哪一次,他像现在这样,咬着自己的牙齿,在脑海里一波一波狂喜袭来时,还要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失态。
“这里是靖和的黑水,”赵阔说,“不该受到罗刹的任何骚扰,这里应该有座高大巍峨的城,把豺狼虎豹拦在远古的针叶林里!”
小将士还在狂喜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从四品将军下了一把赌局。
有一个夜晚,带着半块面具的暗卫,从他手里带走了一个少年。
这个暗卫没有马上离开,他把一张纸交到了赵阔手里,纸上写着:
赵将军见字,宁某有三问
一问,边境之安,价值几何?
二问,对陆麟臣的忠诚,价值几何?
三问,背叛陆麟臣,换北方安定,金吾卫中清晏,值否?
赵阔抬起头,眼前早就没了暗卫的身影,皓月悬在空中,清清冷冷的,让人无端发寒。
火盆里的灰烬落了下去,赵阔想,这不算背叛。
宁辅国言之过重,只要事后给陆将军解释解释,这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怎么能算背叛?
赵阔往自己的帐篷走,路过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时,里面的热气混着酒气吹出来,让他觉得很恶心。
“最后的欢愉,”赵阔面无表情,“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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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卿,”太辰皇帝做了最后的决定,“让风卿留在北方黑水岸,修筑城墙后,再回皇城。”
宁还卿得了命令,立刻拿起笔,在风亦尘捧着的帛纸上写下天子圣令。
风亦尘接过写好的命令,打开笼子把信鸽捉出来,将帛纸塞进了它脚上绑着的细管里。
这是重华山上养的信鸽,镜尊位发现它通人性,不畏风霜苦寒或者炎热潮湿,就送下了山,给靖和军部做通信物。
不出两天,远在北方的御殿金吾卫上将军风临渊,就能够奉旨,整顿积病已久的军队。
池照慕看着信鸽飞远,心里松了口气,但手上,却并没有要放开李慎的意思。
“漂亮姐姐,”阿乜歆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你做事怎么不讲究信用?”
“放了她。”池照慕的命令,是下给挟持着阿乜歆的青缨卫的。
青缨卫撤开软剑,推了阿乜歆一把,把她推向了宁还卿的方向。
“我听说,你们叫她钦达天,放了她让你们少吃点亏,”池照慕说,“放了李慎,不可能的。”
要放了李慎,他们还想不想出去了。
池照慕一路尾随着阿乜歆到了金帐,突袭时,只因为御殿金吾卫要保护李慎而处处掣肘。不过片刻,池照慕就找到了破绽,成功近了皇帝的身,才挟持住了这个保命符。
“反正鸽子飞出去那么远了,”池照慕干脆耍起了无赖,“除非你宁将军能把鸽子喊回来,否则不要跟我这种亡命之徒谈条件。”
“池将军只是想顺利出去而已,”宁还卿说,“不如这样,我做你的人质?”
池照慕差点笑出声:“宁将军何苦跟我一个小姑娘开玩笑,这里这么多人,放开了皇帝,谁能制住你?”
“如此,”宁还卿的眼眸突然下沉,散发出一种危险的预警,“池将军知道就好,宁某耐心有限。”
池照慕还笑着,撞上宁还卿的视线后,她突然发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咽喉。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发觉自己愚蠢得十分可怜。
宁还卿纵横沙场无往不胜,在朝堂上也翻手为云覆手雨多年,自己跟这样的人谈条件,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他收起了自己暴戾危险的一面,才让池照慕这种初出茅庐的牛犊也敢跟他谈判。到了现在,池照慕才发现自己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