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气温骤然下降,穆禾喘气间已可见清晰白气呼出。
室内阴风更胜,阴风肆虐中似还夹杂着什么寒物,拍打在穆禾脸上传来些许酥麻感。
他伸手抚摸,却见是些洁白盐粒落在入掌中。
石室虽着长明灯,但也不甚明亮,穆禾走至灯柱旁,细观之下才知那盐粒乃是零星雪点。
这石室之内,无云无天,竟降了雪?
容不得穆禾细想,冻雪便从撒盐之态瞬间转变为鹅毛之形,飘落密集甚至遮挡住了他眼前视线,只觉一片苍茫。
西绝山本就苦寒多雪,穆禾常年居在山下青鸾镇,雪落自是见得多了,可如此密集的落雪之势,他倒是头回见着。
眼瞅着雪已积至脚踝,穆禾赤裸的双足被冻得通红,渐渐失去直觉变得麻木,行路也显十分艰难。他忙将外衣脱下,从袖间撕扯着衣物棉布,后用所撕下的布条缠足以御寒,方才得以缓和。
气温持续下降,雪亦越落越大,穆禾眉眼睫毛之上,皆结了冻霜。
他双手抱拳,蜷缩着身子,好在灯柱之上所长明灯火未受落雪影响熄灭,于是穆禾忙凑近台阶旁灯柱,垫着脚双手放置火苗前暖手。
“方才炽热如烈日当头,现下又寒似岁末冰湖,这究竟是什么鬼地界?”穆禾借着长明灯火暖了手,又不住揉搓脸颊、脖颈等裸露在外的部位,以防冻伤。
这雪已落了一刻,却毫无停歇之意。
眼见七十六阶台阶已被没了一半,穆禾只好被逼向平台行去。
雪地湿滑,台阶陡峭,他一路扶着灯柱保持平衡,生怕一个失足跌了下去,便被皑皑白雪给活埋了。
又一刻钟,穆禾终在雪落淹没台阶之前,纵身用力一跃,翻滚着身子跃到了睚眦石像所在平台之上。
他侧躺着,望平台之下,雪已踏实铺满,见雪中似有异动,十六灯柱长明灯火破雪而出,漂浮空中,而后飞向平台四周,围着平台不断旋转,如鬼火般忽明忽暗,在雪景衬托之下,显得十分诡异。落雪也随长明灯火破雪而出戛然而止,肆虐阴风也一瞬停了动静。
虽是暴雪肆虐,可上了平台才瞧见,睚眦石像除了身上结冻霜外,周遭平台地面却是滴雪未沾,穆禾见状忙快行几步,凑到了石像身旁。
果然,此地温度如常,毫无寒意。
穆禾背倚着石像坐下,打眼瞧着四下飞雪,冲石像苦笑道:“你倒是会护着自己,方才那岩浆迸发之时,想你定是也护了自己周全。”说着,他拍了拍石像双足,双足之上,冻霜随他拍打动作被打散在地,露出原本石灰之色。
却在此时,穆禾忽闻石像传来异响,他猛然抬头,那异响却没了动静。可当他将头埋下,异响却又传出,如此反复数次,穆禾心中生了忌惮,忙起身与石像保持距离,眼神更直勾勾的盯着它。
方才被穆禾拍落的冻霜,不知何时又凝结起来。
穆禾目不转睛盯着石像,才知方才异响,乃是冻霜凝结成冰的声音。
石像之身缓慢结了厚厚一层坚冰,只留双目在外,仍炯炯有神闪着蓝色火光。
四下围着平台旋转的长明灯火,也于石像结冰一瞬坠落台下积雪内,随几声火焰灭于水中的‘呲’声,石室内瞬间失了光亮,漆黑一片,只剩睚眦双目幽幽蓝光置于黑暗之中。
睚眦双目蓝光本不算强,可四下暗淡后,那目中火焰烧的更甚,蓝光也渐刺眼起来。透着蓝光望去,穆禾见石像之身似又生异样。
本冻结成冰的石像,身上多了许多凸起的鼓包。
鼓包快速生长,形态变化迅速,不一会便成了冰刺模样,密密麻麻生在石像身上,远远瞧着,那睚眦倒像是一浑圆刺猬。
“该死......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