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山东人。
—我知道。
—记忆中只有山东人才说快板儿?
—不是所有说快板儿的都是山东人。
—那为什么叫山东快板儿。
—天津也有快板儿。
—我要唱歌。
—我五音不全。
—那就跳舞。
—我能踩到你哭。
—大哥求你放过我。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我们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斗的不亦乐乎。我和她坐在班级的两极,我靠墙角她临窗户,只见这张可怜的纸条在班级里来回穿梭,中间的同学如同流水线上的工人一般来回传递,到后来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干脆揉作一团,扔的你来我往,只是不知里面的那只蝴蝶飞走没有。
英语早自习变成了排球比赛。
终于再也找不到可以写字的地方,我告诉她下课门口见,她接到的同时,铃声大作。
下课了,真快。
早晨的风凉凉的,湿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味道。
两个排球运动员在走廊上开始新一轮的争论。
“我真的不会说快板儿”,夏雨双手倚在走廊的阳台上,“而且还得有人愿意给咱俩写一段快板才行啊。”
“没事的,我爸会,”我认真的告诉她。
“你爸会?”
“是啊,有疑问?”
“你爸是山东人?”
“对,”我无可奈何的看着她,长叹一声,“我们全家都是山东人。”
打小儿,老爸本着子承父业的期盼,想尽一切手段培养我的音乐才能。
他说在我娃娃大的时候,有一次他兴起,把五线谱、钞票、钢笔、乒乓球拍等能想到的东西放满一地,然后吩咐我自己爬着去拿。结果我毫不犹豫的坐在的五线谱上面。抓阄的结果让他非常满意,抱着我悠来晃去,他相信手里攥着一个未来的音乐家。
后来我告诉他,可能我那会儿想拉屎,急着找厕纸。
扬琴、手风琴、电子琴排着队等我临幸,奈何我没一个学的明白,到最后老爸认为琴字跟我八字不合,干脆从竖笛教起。当看到我连一首入门的《小星星》两个礼拜都没学会的时候,他终于放弃,撂下一句我现在都记忆犹新的狠话:“真怀疑你不是我亲生的!”
晚上我在家里告诉他,自己想学快板儿。
他本来在床上昏昏欲睡,听我此言,嗖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还是鲤鱼打挺的那种。
“臭小子终于想学了?”
他当即翻箱倒柜给我找出两副快板,细看之下是一大一小两个,上面还绑着已然褪色的红布。我虽不会,但是从小到大耳渲目染,也知道这种叫‘七块板儿’,击打时需要两手配合,左右手又有分工,表演时脑子里想的,嘴里说的和两手打的必须一致。
我连连摇头,对他说这种太难,没时间学,你就教我那种简单的,手里拿着两个小铁片的那种。
“鸳鸯板?”他面露难色,“不知家里还有没有。”
又翻一阵,终于给我找到两副,其实就是两个月牙形的小铁片儿。
我心想可以,又要求他给我写段快板,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那样子简直跟我应承夏雨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看来我应该是他亲生的。
隔天,我拿着鸳鸯板去找夏雨邀功,恰逢她值日,她放下手里的笤帚,看着手里的两片小铁片儿一脸嫌弃。
“这不就是电视里乞丐手中拿的东西嘛?”
“这叫鸳鸯板,你懂不懂”,我把它夹在手里,装模作样的打起来,“你看就这样。”
叮叮当当的声音吸引到她的注意,眼睛盯着我手里的快板看的出神,远处正在擦黑板的张珊珊大吼一声:“夏雨先别谈情说爱,给我干活!”
夏雨有点儿难为情,她双手抱在胸前,上嘴唇和下嘴唇抿在一起,说起话来虽振振有词,还是难掩脸上泛起的层层红晕。
“珊珊,不就是昨天五子棋输给我一袋酸奶嘛,至不至于现在公报私仇。”
我赶紧跑上讲台,从张珊珊手里抢过黑板擦,赔笑道:“我来,我来,声音不够大,强烈要求下次声音再大点儿。”
张珊珊哭笑不得:“你特意来谢我?”
“哪有,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