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玉堂从智化处返回开封之后就听说最近飞贼频繁出没,不仅偷盗了很多达官富商的家,连他好友的未婚妻都被盗走了陪嫁之物,包大人也因为此事又连番派人来找自己,不由得心中愤怒。立刻换好了夜行衣,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看到天色已黑,白五爷飞身上房,准备亲手抓住案犯。
等上了房顶之后白玉堂就想去哪呢?开封城这么大,有钱有势的人这么多,谁知道那个飞贼会上哪里作案?想来想去,白玉堂想到一个地方,铁狮子胡同。那里可是开封城里数一数二的地方,住的全都是王公贵族达官显贵,没有一定的品级根本住不进去,普通人再有钱也买不到那里的房子。对,就去那里。既然是贼,他肯定要偷好东西,而那里就是开封城里除了皇宫以外宝贝最多的地方。
想到这里,白玉堂健步如飞的赶往铁狮子胡同,时候不大,就到了胡同附近。白玉堂隐住身形,向下观看,只见这附近到处都是巡逻的兵丁,有五城兵马司的,还有各个府邸看家护院的。都拿着灯秋火把,挎着单刀,一队队,一排排的走来走去。白玉堂心想看来那贼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这里,就开始琢磨着还要去哪里蹲守。
就在这时,只见远远的有一个黑影向这里赶来。那黑影也是穿着夜行衣,在房顶穿行。白玉堂就是一愣,心想莫非那个就是飞贼?还是说是像我一样来这里蹲守飞贼的人?白玉堂知道开封城里身手好的,有行侠仗义之心的人很多,也说不定有人像自己一样想要夜擒飞贼,所以他就没有动,而是默默的盯着那个黑影。
只见那个黑影在距离铁狮子胡同不远的地方就跳到了地面上,过了一会,一个身穿护院衣服的人就出现在了大街上。眨眼间就混入了不知哪家府邸的巡逻队,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玉堂看了就是一愣,心说这个人是谁家派出去查探飞贼动向的,还是那飞贼是想趁机混入谁家府邸去作案呢?由于心里分不清情况,再加上这里守卫过于严密,所以白玉堂并没有下去,而是决定第二天先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谁家被盗的消息。
结果第二天风平浪静,并没有哪家官宦或富商家去报案,更没有住在铁狮子胡同的人说家里失窃了。白玉堂一直在家里等着下人们报告消息,直到天黑了也没有任何情况,他就决定二次来到铁狮子胡同查探情况。今天再来白玉堂多了一个心眼,随身带了一件外衣,心说今天要是再遇上昨晚那个黑衣人,也披上外衣,假装护院,看看能不能混进去。
白五爷又来到前一晚躲避行踪的地方,看着下面,今天铁狮子胡同的巡逻兵丁和昨晚没什么区别,只是等来等去也没见到昨天那个黑影,所以白玉堂就决定自己试试能不能混进去。于是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飘身下房,摘下面巾,穿上外衣,溜溜哒哒的假装往铁狮子胡同走去。刚走到临近胡同的大街,就遇到一队巡夜的兵丁,那些人看到白玉堂,领头的喊道:“口令!”
白玉堂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假扮护院,赶紧换成南方口音说道:“这位军爷,请问南翔大街怎么走?”
带头的看看白玉堂,问道:“你是什么人?去南翔大街干什么?”
白玉堂赶紧说道:“回军爷,我是松江人士,前来开封行商做买卖,今天去一位朋友家做客,聊的兴起,走的晚了,迷失了道路。我就住在南翔大街的舒途客店,不信你可以跟我前去查问。”那家客店的掌柜也是白玉堂的朋友,所以他敢带人前去对质。
头目看他穿着打扮就像是经商的,而且对答如流,没有磕绊,想来真是第一次来开封走错了路的,就说道:“南翔在那边,快去,以后注意点,别往这边走,你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白玉堂赶紧用南方口音道谢,然后赶紧转身离开。直到来到一个僻静之处,白玉堂才脱掉外衣,戴上面巾,再次上房。这次他来到了距离铁狮子胡同更近一点的地方,为了听巡逻队说话。
这回他可听清楚了,原来各个巡逻队会面之时,无论是十几个人也好,还是个人也好,都会互报口令,而且口令各不相同,看来每家府邸还有各自的口令。那么昨晚那个人既然能成功的混入巡逻队的话,说明他是知道口令的,也说明他是某个府邸的人。
接下来几天白玉堂都来铁狮子胡同值守,可惜再也没遇见那个黑影,而在那之后,开封城里再也没出现过被盗的消息。白玉堂心情极其不好,心说那么好的一个线索竟然被我忽略了,所以就每天都来闲逸客栈等蒋平回来,直到今天。
蒋平和展昭默默的听完他说话,蒋平问道:“这个事情你跟包大人说过没有?”
“没有,我想的是等我亲手抓住飞贼交给包大人。没想到那个飞贼却一直没有露面。”白玉堂说道。
“糊涂!你这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早点告诉包大人,包大人可以帮你打听那些巡夜队的口令,也可以立刻调查当天是突然出现了谁家的护院。可是你一直不说,耽误了这么多天,恐怕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件事了!你说你是不是个糊涂蛋!”蒋平也是真急了,心想这么好的线索怎么就被白老五给错过了。“你知道我们刚才去开封府包大人都说了些什么吗?”然后就把刚才包大人和公孙策介绍的案情还有二哥韩彰讲的关于宴风的事情都告诉了白玉堂。“你要是早点禀告包大人,不仅能知道这些情况,说不定现在连贼人都已经抓住了!你就是天下第一号糊涂蛋。眼睛长在脑瓜顶上,从来都看不起别人,眼里就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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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这才恍然大悟,是啊!包大人还特意派人找过我,告诉过我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及时跟他说,他会帮忙协调。如果那天我马上把这个情况报告包大人的话,他马上就能找到那个深夜换装假扮护院的人啊,我怎么这么糊涂!真是该死!想到这里,也是酒劲上来了,他站了起来:“四哥,别说了,我马上再去蹲守,我就不信抓不到这个贼人。”说着,就推门出去了,站在院里飞身上房,一眨眼就不见了。
蒋平急坏了,心说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闷酒,还能施展好轻功吗?别为了抓贼反而自己被当成贼给抓了,把自己也搭进去,害包大人为难。赶紧看向展昭,展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白玉堂要干什么,直到看到他上了房顶,才明白过来,说了一声“四哥放心,有我呢!”,就跟了出去,纵身跳上房顶,找了一下白玉堂的方向,也跟着跑了过去。
白玉堂这几天一直都在烦闷,今天又听了蒋平所说的,更是自怨自艾,再加上酒劲攻心,坐在屋里没感觉,可是一跳上房顶就觉得头重脚轻,平时轻车熟路的脚步,今天变得笨拙沉重。而最近开封城由于出现了飞贼所以巡逻严密,很快就有眼尖的兵丁发现房顶有个人,下面领头的心里高兴,心说这要是被我们抓到了飞贼,那包大人肯定重重有赏啊!赶紧喊道:“弟兄们,包围他,别让他跑了!”
白玉堂本来就心急,这回看到被官兵发现了,更是着急,心里一急脚下就不稳,几次差点就摔下地去。兵丁头目带着人也上不去房顶,就在下面等着我,只要白玉堂一掉下来就马上住在他。不过幸好他们贪官心切没有大吵大嚷引来更多的官兵。
就在白玉堂走到房檐角落眼看无处可退的时候,下面的兵丁头目和几个冲在前面的兵丁突然都发出了“哎呦!”的声音。头目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砸中了,砸的生疼,低头一看,原来是石头子。那些围着房屋的兵丁也都每人挨了几下石子,顾不上房顶的白玉堂了,而是四下寻找石子的来源。就在这时,房顶上另一条黑影出现,跑过来拉住白玉堂,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走!”,然后二人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待兵丁们反应过来之后,二人已经踪迹不见。
只留下下面的兵丁吵吵嚷嚷,四处搜查,但却都是无功而返。不过后来他们跟展昭汇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在那个头目嘴里,他们勇战飞贼,眼瞅着已经把飞贼逼到了墙角,眼瞅着就能将他抓捕归案了,这时候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几十条大汉,每人手里都拿着刀枪棍棒,直奔官兵而来。而众位官兵也不示弱,举刀迎战,双方杀的难解难分,但是最终官兵因为寡不敌众,所以才眼睁睁看他们带走了飞贼。展昭听完之后哭笑不得,可是又不能告诉他们实情,只能随便说几句场面话,夸他们尽忠职守,骁勇善战,给几句口头表扬打发走了。
再说那黑影带着白玉堂到了一个僻静之所,这才跳下房来,问白玉堂:“白兄,你没事吧?”
白玉堂仔细看了看对面之人,发现原来是展昭,这才放下心来:“白某没事,多谢南侠救命之恩。”
“白兄不用多礼,这算什么恩情啊!你今天喝多了酒,不便出门,快随我回去休息吧。”说着,展昭拉着白玉堂,回转闲逸客栈。路上遇到巡逻的兵丁,看到展昭都毫不怀疑。展昭也打着出来巡查的名义,顺利的应付过了巡夜队伍,回到了蒋平的住处。
此时的蒋平正在院里转圈呢,心说白老五啊白老五,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可惜蒋平轻功不行,上房都费劲,根本追不得白玉堂。正在着急的时候,看见展昭带着白玉堂回来了,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赶紧过来搀扶他,把他带到床边,看他躺下睡觉。蒋平让展昭赶紧回去休息,明早再去向包大人汇报,而自己就坐在白玉堂身边,硬生生盯了他一宿。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醒来才发现蒋平已经熬出了黑眼圈,赶紧向四哥赔罪。蒋平也没法怪他,赶紧拉着他一起赶奔开封府向包大人汇报情况。
包大人和公孙策听完白玉堂那天的发现,也都沉默了一会儿,心说这么好的线索就这样耽误了,真是可惜,不过包大人也没有责备白玉堂,毕竟他当时也不知道内情。还是安慰了白玉堂几句:“有劳白义士相助,现在我们又多了一条线索。”
白玉堂扑通就跪下了:“草民鲁莽,没有及时前来禀告,以至于耽误了包大人破案良机,草民愿意任凭包大人处罚!”
“白义士不可,快快请起。”包大人赶紧双手把他掺扶起来,对于这个白老五,包大人也是爱惜无比,“白义士当时也不知道情况,而且你又非官差,能够出手协助官府破案,本府感激还来不及呢,何谈处罚?”
这话说的白玉堂更脸红了:“请包大人放心,白某一定亲手抓住那飞贼,前来向包大人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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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大人又安慰了他几句,这时候公孙策在一旁说话了:“包大人,学生有几句话想说。”以公孙策和包大人的关系,没有什么“不知当讲不当讲”这种客套话了。
包大人听公孙策说话了,知道他肯定有了高见,赶紧问道:“公孙先生有话但讲无妨,这里又没有外人。”白玉堂听完脸更红了,包大人已经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学生看报案记录和报案时间,发现一个问题。大人你看。”说着,公孙策又拿出来记录,摊开在案上,包大人展昭蒋平白玉堂都凑过来围观,“这些失窃的人,有户部侍郎,工部尚,都察院御史,都是朝中正直的大臣。虽然和包大人没有私交,但是政见相符,遇事往往都和包大人统一阵线。而这几家被盗的商贾,也是跟开封府有所来往的,有替开封府进行采买的,有替开封府处置贼赃的,还有为开封府打造铁器的,都是些严格守法,公正经营的商户。而那些公认的朝廷奸党和对包大人的政见从来不发表意见的官员都没有被盗,那些背靠奸臣垄断经营巧取豪夺的奸商也没有人前来报案。所以学生觉得这次案件并非简单的入室盗窃,而是针对包大人所为。是故意闹得满城风雨,给包大人压力。而且结合此次连环盗窃案丢失物品的面值来看,也并不像是为了偷窃财宝,案犯还在现场留下白莲花印记,更像是故意要闹得人心惶恐。”
包大人听了这话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公孙策继续说。“除此之外,学生还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作案时间。第一件失窃案发生的时间,正是包大人和朝廷大员联名上奏陛下,请求陛下尽快立濮王世子赵宗时为太子,尽快让他返回东宫的奏折递交上去的第二天。巧合的是,被盗这些官员都参加了联名上奏。而接下来包大人由于要专心查案,上奏请求立太子这事就无心顾及,直到现在不了了之了。而现在之所以不再发现新的案件,恐怕也是因为立太子一事被无限期搁置了。所以学生觉得这案件背后恐怕另有阴谋。这是借盗窃一方面转移包大人的注意力,将满朝武的压力都集中在包大人身上,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在敲打这些大臣,不要再参与立太子之事。”
“嗯!”包大人虽然之前心中也有所疑虑,但是一直没往这方面考虑,如今听了公孙策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那公孙先生觉得此事的幕后主使之人是谁呢?”
公孙策在包大人面前也从来没有顾忌:“回大人,目前来看朝中最不希望确立太子的就是太师庞吉了吧。他女儿庞娘娘如今已身怀有孕,如果现在立了太子,那么接下来就算庞娘娘生了皇子,再行改立恐怕也非易事。所以他最有可能从中搅闹。”包大人听了这话想起来那天他们上奏之时,庞吉是如何在朝堂之上和他们争论此事的。
“不过,学生觉得还可能是其他人所为。”公孙策继续说,“白义士提到了铁狮子胡同,那条胡同住的都是些王公贵胄,由于包大人严格执法铁面无私,触犯他们的利益,所以这里至少有一半人跟包大人政见不和,另一半虽然表面不说,但是暗中也不支持包大人。而且这些人都目无法纪豢养部曲私兵,大部分私兵也都是绿林出身,也难保谁家就窝藏了江洋大盗。如果真是宴青回来,那些人会非常欢迎他,而且会争相让他居住在府中。如果真是宴风冒名作案,那么这贼人躲藏那里也是再合适不过了。也不能说就没有人趁机指使贼人作案,把矛头引向庞吉,让包大人和庞吉进行争斗,那人好从中渔利。”
包大人没有说话,而是一直默默的听着。整个铁狮子胡同除了八贤王以外跟自己都是政敌,而八贤王的府邸严格来说并不是在铁狮子胡同范围之内,只能算是铁狮子胡同附近。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自己是在面对整个铁狮子胡同,也就是整个大宋最有权势的一群人。这个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所以无论这件事是不是庞吉干的,还是有人借机想把矛头指向庞吉,看包大人和他争斗,都不是一件好事。说明此事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包大人说话了:“此事事关重大,在没有明确证据之前,千万不能走漏风声,更不要轻举妄动。白义士,本府知道你嫉恶如仇,性如烈火,但是如今没有任何证据,你也千万不要盲目行动,千万不要再去夜探铁狮子胡同,千万不要去夜探太师府。切记切记。”包大人知道白玉堂的性格,听了这些话之后他肯定坐不住的,肯定要去打探,在这个非常时刻,还是不能节外生枝为好。
白玉堂听着公孙先生的分析,本来已经打算今晚去太师府打探一下,没想到包大人竟然亲口跟他说了这些话,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拱手施礼说道:“草民谨记包大人的教诲。”
离开包大人的房,蒋平也一再叮嘱他千万不要私自行动,遇事及时跟我和展昭联系。看他走了还是不放心,一路送他回了白家客店,又嘱咐白福盯紧他,这才离去。白玉堂心想,我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