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溪西畔,嫩绿的禾苗在阳光的照耀下,迅速生长。翠绿的茎叶下,一条条鱼儿在渔沟中畅游,正欢快地啃食着稻田中的杂草和虫子。河道中,一台高大的筒车在激流的带动下,吱扭扭地转动,将一筒筒清澈的河水倾入水槽,传送到远处的稻田之中。
此时的九龙溪水量充沛,河道也比着后世要宽广的多。在龙溪县城西门有一座木桥,可以供牛马车辆通过。不过由于桥梁太少,要想在距离木桥太远的地方过河,就必须依靠竹筏才能通过。经过多日来回拉网式捕捞,九龙溪中的不仅蛟龙已经很少遇到,就连水中的活物也多成为人腹中的食物,或者变成便于储藏的肉松。九龙溪中的渔船已经大多转到更为宽广的北溪和柳营江,那里的鱼虾更为丰富,陈逸美名其曰休渔。
自从拖网出世以来,那些渔户有样学样,纷纷去刚刚兴办的陈氏网坊赊买更为高效的拖网。而且陈逸下令,龙溪县境内所有河流、山川、湖泊一律开放,只要按照收获缴纳一成的租税,就可在龙溪任何一条溪水当中捕捞鱼虾。
如此一来,不仅蛟龙的灾难来临,就连龙溪各个河流湖泊鱼虾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陈逸严格规定了网目的大小,免得拖网出世以后,龙溪各个河流湖泊就像后世那样,鱼虾基本绝迹,成为死水一潭。
拖网捕捞蛟龙的方法同样传到兰水,不过方华他们在此以前,已经从那些归化蛮僚的口中得知尝试马尾棕渔网捕捞蛟龙的妙处,只是这种渔网同样也是撒网,同龙溪这边情况一样,效果并不是太好。拖网传入以后,那些撒网并没有放弃,用来对付同样危害较大的虎豹豺狼的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九龙溪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溪水泛着片片鳞光。愈向上走,地势愈高,河水也就愈加湍急。两条小舟奋力地摇动着桨橹,吃力地向上游前进。后面的船上,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着素色深衣的少年,手执纸扇立在船首。一个身着黄色高腰襦裙的美丽少女,十分亲昵地偎依在那少年身边,顺着少年手指着的那台高大筒车,正听着那少年讲些什么。
过了筒车不远,陈逸令亲卫将船靠近东岸。一到岸边,还未等船停稳,陈逸就一个纵跃,跳下了船。小船晃了几晃,还没有下船的兰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陈逸连忙把双手递了过去,把兰娘抱下了船。
“郎君,这里距离铁冶还远着呢,你为何这么早就下了船?”从陈逸怀抱中钻了出来,兰娘稳了稳身形,有些不解地向陈逸问道。
陈逸扶着兰娘走上堤岸,亲卫们也纷纷下了船,赵亮和另外一个亲卫,一人抱着一个虎崽走了上来,把虎崽分别递给陈逸和兰娘,就护在陈逸身前。陈逸溺爱地抚了抚虎崽黄黑间杂的毛发,小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伸着头亲热地舔了舔陈逸凑近的脸庞。
这两只小虎才不过两个月大小,乃是方华他们在围猎一头母虎时,捕捉住的两个虎崽。母虎被打死以后,两个虎崽也就成了孤崽。陈逸素来喜爱动物,方华就命人把两个虎崽送了回来,不过几天的功夫,陈逸已经和两个虎崽混的通熟。
把小虎放在地上,陈逸顺着筒车的输水槽看向不远处的一块有些起伏的台地。台地的旱田里,一株株两三尺高的幼苗长势正旺,微风中,叶子随风摆动。看着那散布甚广的千余株嫩苗,陈逸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眼神简直和在林家坞内看到满屋子的金银财宝差不多。
“也没有什么事情,趁着走到这里,看看我的那些宝贝长势怎样?”对于兰娘的提问,陈逸并未立即回答,拉起兰娘的柔荑向台地走去,随口说道。
还未到了地头,兰娘已经看出陈逸口中的那些宝贝是什么东西了。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说道:“我道郎君说的是什么宝贝,原来不就是些古贝树吗?郎君把这些古贝树栽的这么远,等到古贝开花时,莫非还要大老远地乘船来到这里赏花不成。”
这些古贝幼苗就是年初陈逸从伯固和伯恭手中收集而来的古贝子,有了样品以后,其他几个小弟也很快从家中或者他处,为陈逸收集了不少古贝子。二月初时,陈逸就令人制作不少的花盆,填些肥土,把这些古贝子栽种起来。为了怕倒春寒冻坏幼苗,陈逸每日还令仆役们从花房搬进搬出,伺候的比他还好。流放龙溪时,陈逸也没有把这些古贝苗给忘了,特意装在一处光线较好的仓室之中,让张成每日细心看护。即使如此用心,十余斤古贝子也仅仅成活了两千余株。
此时,古贝作为一种欣赏用的花树,在江南或者中原的权贵和豪富之家,也有不少种植。丽春馆作为章台翘楚,名贵的古贝也种植了几棵,是以兰娘并不陌生。只是此时江南富贵之家栽种的古贝花树,并非是西域传入的一年生的非洲草棉,大多是多年生的印度棉。
非洲棉植株矮小,棉绒短粗,而且产量较低。不过却是生长期短,成熟快,比较适合积温时间较短的西域种植。
和西域的一年生非洲棉相比,印度棉具有结桃多、产量高等优点。印度棉长成以后,可以长到七八尺那么高,也就是两三米左右,和小桑树大小差不多,所以又称为古贝树,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树棉。在闽广等南方等地,可以多年成活。后世闽中一带,就有“木棉收千株,八口不忧贫”的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