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鸢心下微松了些,看来是动摇了。姨娘曾告诉她,母亲看起来最讨厌顾明月,实则最恨顾明姝。
里有一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今日决定试试,但是实在没什么把握。
一咬牙,她继续道:“今日在园子里的,不光有李家表哥,还有林家表哥。”话一脱口,顾明鸢就觉得自己说得太明显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假装生气地道:“她不光是想你在李家表哥那出丑,才非得叫丫鬟领着你走她走过的路!”
在议亲的不光是顾明初,顾明月的婚事,也是在观望了。若是被那家少年看了笑话,那大概一圈的郎君都晓得了。
顾明月想到这里,脸都白了。
顾明鸢只以为对方信了,明姝这就是故意让她出丑,心里浮起点喜悦来,继续道:“七姐姐不敢和三姐姐对着干,就这样欺负我们……”
顾明月一向跟着三娘子顾明初,自然也和明姝关系不好。
顾明鸢学着白姨娘在母亲面前的样子,在袖子底猛地一掐手心,眼泪便沁出来,说话也是软软的哭腔,“四姐姐,这也太过分了。”
初次这样在背后搬弄是非,顾明鸢有些紧张,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说完了自己也有点迷茫。
顾明月却想着,今日明姝的所作所为,实在过分。甚至几次要她在外人面前出丑,用心实在歹毒。
她在屏风后垂着眼,好半天说不出来话。
也不知多久,她才轻声道:“阿鸢为我好,我知道了。”迟疑了会,还是道:“自家姊妹,这些话以后不许说了。”
顾明鸢乖巧地应了,这才告辞。
而顾明月坐在屏风后,仰着脸盯着陈旧的承尘,好半天,才揉了揉眼睛。
再忍下去,她就成了一个笑话。
她不想当个笑话。
外头传来通传声,小丫鬟轻声道:“有个面生的小丫鬟送来了一个面具想,说是七娘子给娘子玩的,娘子看看么?”
顾明月收回心神,淡笑着道:“我瞧瞧。”
丫鬟打开木匣子,被吓得一跳,随即不敢吱声了。
顾明月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一把推开匣子,伏在小几上哭得喘不过来气。
丫鬟手忙脚乱地把掉在地上的面具捡起来,又赶紧把适才贴在面具上的,写着丑八怪的字条捏成一团。
几乎是丢出去,一面仓促安慰顾明月。
顾明月只觉得心口刀割似的疼,沉甸甸的,又哭得停不下来。她委屈了好多年,从来只能忍着。
凭什么她只能忍着呢?就因为她是庶女?
就因为她是庶女,七娘可以当着外人羞辱她,可以害她名声尽毁一生无望,可以堂而皇之地骂她丑八怪。
她恨。
顾明月死死抓住袖子,她绝不能由着顾明姝羞辱。